Page 22 - 《社会》202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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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舞女 、 中国洗衣工与北平囚犯 : 都市中的陌生人

   一个洗衣新手变成一个老手 , 他已经对生活进行了重新定义 , 一切努力
   的目的都是 “ 回家 ”。 首先 , 洗衣工如此勤劳工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在
   美国积攒财富 , 实现社会地位上升 , 而是为了寄钱回家 。“ 我不工作 , 家
   人就没得吃 。”( 犛犻狌 , 1987 : 130 ) 他们要以自己的收入支持在中国的一个
   大家庭的开支 : 负担儿子 、 女儿甚至侄子和侄女的学费 , 供他们读中学 、
   大学甚至研究生 ; 他们也有义务帮助穷困的亲戚 。 其次 , 肖发现 , 即使
   洗衣工学习新的技能或是更换工作 , 也不是为了提升他在美国的社会
   地位 。 有些洗衣工会跨越洗衣工的职业壁垒去学习新的技能 , 他们学
   习汽车修理 、 开照相馆或裁缝铺 , 甚至学做飞行员 。 这些新的尝试无一
   不是为他们回国的生活做准备 : 缺乏其他技能的洗衣工在回国之后只
   能逐渐消耗积攒的财富 , 因而掌握一项其他技能是归国后生活的保障 。
   洗衣工有时也会尝试开中国餐厅 , 然而这并不是因为他更加爱好厨艺 ,
   而是他认为开餐馆比洗衣店赚钱更快 , 有助于他更快地攒足钱回国 。
   最后 , 肖发现 , 洗衣工事业的成败也是以归国和回家为标准来衡量的 。
   一个中国洗衣工人生最大的成就就是衣锦还乡 , 而滞留在中国城至死
   都不能回家的 “ 老华侨 ” 是最可悲的人物 , 因为 “ 在异国死去 , 在中国人
   看来 , 是个悲剧 ”( 犛犻狌 , 1987 : 135 )。 当一个洗衣工从新手成长为老手
   后 , 他已经熟练地以 “ 归国回家的可能性而不是洗衣本身 , 来组织自己
   的生活 ”( 犛犻狌 , 1987 : 136 )。
       对中国洗衣工而言 , 进入新生活并不意味着离开旧生活 , 相反 , 新
   生活是旧生活的蚀刻 : 旧生活中的结构和线索像是重新被印在了一个
   新的背景之中 , 本身并没有因背景的改变而发生任何变化 。 肖收集了
   洗衣工与中国家人的大量通信 , 这些信件中展现了洗衣工的社会世界 :
   虽然他人在美国 , 他的社会生活却在中国 。 首先 , 洗衣工的父母 、 妻子 、
   子女 、 侄子侄女都有权利写信请求洗衣工的帮助 。 这些求助的信件涉
   及日常供养 、 教育以及婚配的花销 , 而洗衣工根据关系的亲疏远近 , 对
   每个亲属负有不同的义务 。 其次 , 虽然远在美国 , 但作为家庭的家长和
   经济支柱 , 他要负责做出家庭的重要决定 , 甚至还要调停妯娌之间的纠
   纷 ( 犛犻狌 , 1987 : 168 )。 最后 , 中国洗衣工另一重有趣的身份是 “ 离家乡
   绅 ”( 犛犻狌 , 1987 : 170 )。 由于洗衣工对村庄的经济贡献较大 , 他们享有比
   本地乡绅更大的权力 , 后者经常要咨询这些离家乡绅对村庄事务的决
   断 。 周日下午 , 同一族的洗衣工们经常在中国城举办会议 , 为村庄公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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