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8 - 《社会》2020年第3期

自由心证制度的本土实践

面要求的前提下 ， 法官从证据当中得出什么结论 ， 事实上有很大的裁量
权 。 就算与二审法官自由心证的结果不一致 ， 也不会导致太严重的
后果 。
不过 ， 我国法官需要承担审判责任的情形 ， 不只有违法审判一种 ，
也不只限于正式文件规定的范围 。 王伦刚 、 刘思达 （ ２０１７ ） 发现 ， 我国基
层法院的审判委员会不时要处理政治压力案件 ， 在这些案件中 ， 判决既
要在法律上站得住脚 ， 又需要得到地方的党政领导和上级法院的认可 。
案件审判的结果需要向上级党政部门负责 ， 在笔者田野调查的过程中 ，
这个现象也被当地法院的一位院长所抱怨 ：
（ 司法改革后 ） 我们法官的工资升高了 ， 这个是事实 。 但
是案件的质量下降了 …… 我们有一个案件 ， 被上级法院改判
以后 ， 第一 ， 我觉得就这个案件来讲 ， 我们的法官确实不知道
哪些是重点 ， 他写不出恰当的报告 。 但是你要去反映的话 ， 他
有很多方法收拾你 。 那么所有的人都憋着一股气 ， 只是想到
一年多了三五万块钱 ， 我也就忍气吞声的在这里 。 而且你想 ，
一个信访 ， 一到重大的节假日 ， 政府考核就来了 。 只要你的当
事人你没有管住 ， 就来问责你 。 既使你说我没任何问题 ， 然后
随时叫你去汇报 。 就是说法官他是被多头管理 ， 好像很多地
方都可以管你 ， 就这样长期下去的话 （ 不堪设想 ）。 ３７
即使一个判决在法律上站得住脚 ， 法官还是有可能被追究责任 。 这
种责任主要来源于判决的后果 ， 哪怕这些后果是法官无法预料的 ， 比如
当事人出现上访的行为 ， 法官需要为此负责 。 更何况 ， 有多个上级部门
能够追究法官的责任 ， 压力可能来自于任何方向 。 在这种充满不确定性
的司法责任制下 ， 法官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 万一出现差池 ， 上面
“ 有很多方法收拾你 ”。 身处不同压力之下的法院采取自我保护措施 ， 在
外部干涉之前对内部的行为进行约束 ， 也就是一件不难理解的事情了 。
当司法可能对党政部门造成影响的时候 ， 环保法庭会提前注意自
己的行为 。 一个绝佳的例子是环保法庭在 ２０１２ 年施行的 《 重大 、 群体
性环境纠纷协调工作规则 》， 其中规定 ， 对于 “ 涉事一方当事人数众多或
者 …… 其他受到公众 、 媒体关注的环境纠纷 ”， 环保法庭不能自作主张

３７． 参见 ２０１８ 年 ８ 月 ８ 日作者对当地法院 犛 院长的访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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