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1 - 《社会》2020年第1期

社会 · ２０２０ · １

定病痛和疗法 ， 也关联着宇宙观 、 社会组织 、 亲属制度 、 时空安排 、 行为规
矩等一整套文化秩序 。 如果说药为孟连各族群 （ 如傣族 、 拉祜族 、 佤族 、
汉族 ） 所共享 ， 那么礼则是区分族群的标志 。“ 礼 ” 这套文化体系 ， 等同于
他们的族群认同 （ 犓犪犿犿犲狉犲狉 ， １９８８ ）。 寨民们在不同场合会告诉我 ， 我们
阿卡有阿卡礼 ， 佤族有佤族礼 ， 而你们汉族也有汉族礼 。 秉持阿卡礼的
关键在于实践它 ， 而非信仰它 。 汉人若践行阿卡礼所规定的行为方式 ，
如说阿卡话 、 穿阿卡衣 、 搬入阿卡寨子 、 住阿卡房子 、 加入阿卡谱系 、 拜祭
阿卡鬼神等 ， 他便成为阿卡人 。 反之 ， 若阿卡人选择抛弃这套行为方式 ，
他也就放弃了阿卡的族群身份 （ 犜狅狅犽犲狉 ， １９９２ ）。 礼是族群边界 ， 但它并
不僵硬绝对 ， 而是一条容易跨越的边界 。
礼也是历史性的 。 一方面 ， 礼自身是可以变的 。 比如 ， 阿卡礼规定小
孩满 １３ 岁才能去县城 ， 家人要给他买个银饰当礼物 。 但现在因为大路通
畅 ， 很多家庭也买了摩托车 ， 进城方便且频繁 ， 所以大家往往在小孩子一岁
时就带他进城 。 这类变化是程度上的微调 ， 而非结构上的断裂 。 另一方
面 ， 礼会受到政治环境的影响 。 在官方表述中 ， 有时它是需要摒除的 “ 封建
迷信 ”， 有时是需要尊重的 “ 民族风俗习惯 ”， 有时又是值得传承的 “ 非物质
文化遗产 ”。 民众对礼的实践因此随着政治经济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 现有
的政策环境包容合法的仪式活动 （ 赵立涛 ， ２００８ ； 犔犪犾犻犫犲狉狋é ， ２０１１ ）， 经济发展
也使得阿卡人有充裕的物质来做礼 。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 ， 我才能在
孟连的阿卡寨子里多次观察到人们的仪式治疗活动 。
阿波批玛是大家公认的 “ 样样都晓得 ” 的人 ， 不仅有丰富的草药使
用经验 ， 还通晓阿卡传统的仪式治疗 。 关于小孩的病痛 ， 他会很清楚地
指出 ，“ 小娃娃不会出任何事情 ， 如果阿桑阿嗟不害的话 ……（ 去医院用
西药 ） 那只能消炎 ， 没有用 。 小娃娃的话 ， 如果阿桑阿嗟不管 ， 针药是没
有用的 ”。 他还知道阿桑阿嗟会给小孩不同的病法 ：
６ ） 分很多种 ， 如阿当 （ 犺犲犱犿 ）、 阿帖
阿桑恩 （ 犺犲狊犪狀 犵 犺犲狀 犵 犵
犵
（ 犺犲狋犻犲 ）、 阿科 （ 犺犲犽犲 ）、 阿木拉 （ 犺犲犿狌犾犪 ）， 样样都有 。 如果小孩
犵
犵
犵
子病重 ， 嗯嗯嗯地叫 ， 算是阿当 。 阿当如果搞不好 ， 小娃娃死
掉 ， 小娃娃死后怎么说都是会出鼻血的 。 阿木拉是身上有阵
痛 ， 小孩有的话 ， 他妈妈肯定也会有 。 阿科是气管不舒服 。（ 病

６． 本文所有的阿卡音标皆根据 ２００８ 年由中国和泰国 、 缅甸 、 老挝等东南亚国家学者联合创制
的 《 民间国际通用哈尼阿卡文字 》 标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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