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6 - 《社会》2020年第1期

抑制演化 ： 库拉圈的社会权力

治实体 。 一个邦君就是一个族长或大家长 。”（ 刘笑敢 ， ２００６ ： ７５１ ） 春秋
时期这样的邦很多 ， 不像后来的 “ 国 ” 那样通过互相兼并而不断扩大 。
老子的描绘固然有理想成分 ， 但刘笑敢 （ ２００６ ： ７５３ ） 认为 ， 老子的主要目
的是表达对先进技术 、 器具的不满 ， 对频繁迁徙 、 长途跋涉的反感 ， 对战
争和武器的批判 ， 以及对记录和管理的厌倦 。“ 老子可能是认为这些新
的 、 先进的技术和器具改变了原有的简单生活氛围 ， 因此希望回到单纯
的生活状态 ， 满足食 、 衣 、 居 、 俗的基本需要即可 。 冯友兰认为 ：‘ 这并不
是一个原始的社会 ， 用 《 老子 》 的表达方式 ， 应该说是知其文明 ， 守其素
朴 。《 老子 》 认为 ， 对于一般所谓文明 ， 它的理想社会并不是为之而不
能 ， 而是能之而不为 。’”（ 陈鼓应 ， ２００３ ： ３４６ ） 如果这段话的含义真的像
冯友兰说的那样 ， 是 “ 知其文明 、 守其素朴 ”“ 能之而不为 ”， 那么用曼
（ 犕犪狀狀 ， １９８６ ： ３９ ） 的话来说 ， 老子显然是希望人们能 “ 抑制住其大量的
文化和组织能力 ， 以确保不会出现进一步的演化 ”，“ 抑制演化 ” 的目的
非常明确 。
库拉社会的确是一个 “ 知其文明 、 守其素朴 ” 的 “ 小邦 ”。 研究库拉
的人类学家几乎都注意到库拉社会生活的小型化 、 地方化 。 除了库拉
圈西北部的特罗布里恩群岛之外 ， 库拉社会没有明显的等级差异 。 这
里实行从夫居和从妻居均可的 “ 两可居 ” 母系继嗣制度 ， 继嗣关系由舅
舅传给外甥 。 在从夫居模式中 ， 兄弟甚至堂兄弟聚集在一起 ， 为妻子的
兄弟抚育后代 ， 并在节庆场合把大量甘薯送给自己姐妹的家庭 。 继嗣
与居住地的矛盾使有组织能力的政治人物 （“ 大人物 ”） 可以靠 “ 三寸不
烂之舌 ” 吸引追随者 ， 建立新的聚落 。 但 “ 大人物 ” 对民众的控制力很
小 ， 他建立的聚落也经常在几代之内瓦解 。 库拉名望可以让能说会道
的人产生暂时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 犕狌狀狀 ， １９８６ ： １１０ ）， 形成当下的政治
排序 （ 犠犲犻狀犲狉 ， １９９２ ： １３３ ）， 但这种名望无法 “ 本真化 ”（ 犪狌狋犺犲狀狋犻犮犪狋犻狅狀 ） 为
永久的等级 。
在从妻居模式中 ， 丈夫希望子女能跟妻子的母亲和妻子的兄弟亲
近 ， 因为子女不是自己的合法继承人 。 但男方的父亲有权利将儿子 “ 赎
回 ”， 代价是送女方母亲一件库拉 ， 使从妻居变成从夫居 ， 女方劳动也归
男方母族所有 。 但在女方死后 ， 男方家庭要归还女方兄弟数个无责任
的库拉 ——— 基陶姆 ， 以示归还女方的毕生劳动 （ 犇犪犿狅狀 ， １９９０ ： ９４－
１１８ ）。 这就是说 ， 在两可居住模式下 ， 居住模式是流动的 ， 妻子可能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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