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1 - 《社会》2020年第1期

社会 · ２０２０ · １

三 、“ 不积 ”： 库拉宝物和库拉名望

老子反对过度积累 ， 主张 “ 与人 ”“ 为人 ”：“ 圣人不积 ， 既以为人己
愈有 ， 既以与人己愈多 。” 过度积累 、 不给别人是违反 “ 道 ” 的 、 不可持续
的 。 老子之所以反对积累 ， 是因为担心有人使用偷盗 、 欺骗 、 暴力 、 剥
削 、 压迫等办法将珍贵的东西占为己有 ， 使其价值与功用相分离 ， 破坏
社会的自发性 ， 使天下难以治理 。 同时 ， 老子反对贵 “ 货 ”， 反对夸大那
些抽象的价值 ：“ 不尚贤 ， 使民不争 ； 不贵难得之货 ， 使民不为盗 ； 不见可
欲 ， 使民心不乱 。” 这符合老子所崇尚的 “ 无为 ”“ 守静 ”“ 居下 ” 的主张 。
相反 ，“ 贵货 ” 会使人产生过多的欲望 ， 试图将其占有 ， 这不利于 “ 治 ”。
从老子对 “ 天地 ”“ 万物 ” 和 “ 道 ” 的看法中 ， 不难理解为何他主张不要 “ 贵

货 ”。
《 老子 》 的 “ 不积 ” 概念可以较为准确地总结库拉交易 。 库拉是一个
让土著倾力 “ 积累 ” 的 “ 贵货 ” 体系 ， 但最终的效果却是 “ 不积 ”。 土著认
为库拉是最贵重的 ， 很多活动也是围绕着库拉展开的 ， 生老病死 、 婚丧
嫁娶都会发生库拉的馈赠 。 如果你问库拉圈的人什么对他最重要 ，“ 答
，
案永远是库拉 ”（ 犇犪犿狅狀 ， ２００２ ： １１３ ），“ 人们为库拉而死 ”（ 犓犲狌犺犾犻狀 犵
２０１７ ： １９３ ）。
库拉的价值几乎完全取决于它的大小 （ 犇犪犿狅狀 ， ２００２ ： １１４ ）。 低级
库拉很小且流动频繁 ； 中级库拉有自己的名字 ， 流通目的明确 ； 高级库
拉是远近闻名的 “ 名器 ”， 不会轻易流动 。 高级库拉能吸引很多伙伴送
来同级别但稍小的 “ 索求礼 ”， 主人一般要以不错的回礼抵挡 ， 并继续利
用名器吸引其他库拉 。 驾驭大库拉需要有预测和控制各级库拉的能
力 ， 也可能要面对邻居的嫉恨和对手的妖术 。 人们努力协调 ， 试图尽量
长久地占有名器 ， 极端情况下会独占一件库拉长达 ３０ 年 （ 犇犪犿狅狀 ，
１９８３ ： ３３３ ）。 这样做的 “ 借口 ” 很多 ， 例如 ， 库拉圈最大的臂镯
犓犻犫狌犾狅狌犫狅狌犾 与最大的项圈 犛犲狀狌犫犲狋２０ 世纪 ３０ 年代曾在木毓岛
（ 犕狌 狔 狌狑 ） 上 “ 拴 ” 在一起 ， 即有两个伙伴将这两件库拉作为开礼和回礼
做过直接交换 。 到 １９７０ 年 ， 犓犻犫狌犾狅狌犫狅狌犾 已经转回该岛两次 ，
犛犲狀狌犫犲狋 却只回来过一次 ， 它们一直在被用比其更差的库拉交换 。 因
此 ， 当地人认为 ， 犓犻犫狌犾狅狌犫狅狌犾 可以在其所有者手中保留十年以上 ， 因
为 犛犲狀狌犫犲狋 要花十年时间才能赶过来撬动它 （ 犇犪犿狅狀 ， １９８０ ： ２７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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