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3 - 《社会》2020年第1期

社会 · ２０２０ · １

的时候 ， 库拉贝壳就有可能被其所有者当作基陶姆直接收回 ， 虽然这样
做很极端 （ 犇犪犿狅狀 ， １９８０ ： ２８２ ）。 直接收回意味着跳过自己的伙伴打破
别人的债务链 ， 会导致与这件基陶姆发生过关系的库拉都要按自身的
基陶姆 “ 清算 ”（ 犠犲犻狀犲狉 ， １９９２ ： １４１ ）， 这类似银行挤兑 ， 直接收回者也只
能退出库拉体系 。 土著的确把库拉类比成 “ 银行 ”（ 犇犪犿狅狀 ， ２００２ ： １１３ ）。
在这个银行体系中 ，“ 互相亏欠 ” 是常态 ， 互相指责对方亏欠也是常态 。
但是 ， 由于存在基陶姆的近似等价原则 ， 所以每次交易虽有盈亏 ， 但幅
度不会很大 。 从我们熟悉的做生意的角度衡量 ， 每次交易中名望的 “ 收
支 ” 差别不会很大 ， 名望的 “ 利润 ” 都很 “ 稀薄 ”。
在库拉交易中 ， 人们可以采用一定的 “ 欺骗 ” 招数 。 首先 ， 可以用
”） 的方式 “ 骗取 ” 名望 ，
“ 盗名 ”（ 犲狊犪犫犪犾犪 ， 犫犲 狆 狋犪犻狊 ， 英文 “ 狀犪犿犲犮狉狅狊狊犻狀 犵
，
即为低级库拉挂上高级库拉的名字 （ 犇犪犿狅狀 ， ２００２ ： １１４ ； 犓狌犲犺犾犻狀 犵
２０１７ ： １９１ ）， 或者将库拉名器一分为二 ， 各自重新装饰 。 其次 ， 有人可以
用 “ 一女二嫁 ” 的方式获得双倍 “ 名望 ”， 将一件库拉承诺给两个人 。 但
这些做法收效都不大 ， 因为冒充原件的 “ 赝品 ” 同样需要耗费大量人力
物力 ，“ 一女二嫁 ” 时同样要拿一件不错的库拉 “ 抵债 ”。 而且 ， 欺骗是不
可以过分的 ， 极端情况下 ， 被骗者会偷偷请人向对方暗施妖术 。 如果某
地接二连三发生暴毙事件 ， 土著不会认为是急性心脏病或者恶性传染
病 ， 而认为发生了源于库拉的妖术战争 （ 犓狌犲犺犾犻狀 犵 ２０１７ ： １９４ ）。 这一切
，
有赖于一种特殊的逻辑 ： 交易从来不是 “ 一手交钱 ， 一手交货 ” 的 ， 而是
取决于对未来会得到回报的 “ 期待 ”。 这无疑符合莫斯所说的 “ 集体期
待 ” 理论 （ 汲 ?， ２００９ ： １０ ）， 但期待仅止于此 ， 并非文明社会中那种超越
个人生命周期的承诺 。 也就是说 ， 这是一种低度的团结 ， 一种 “ 使夫智
者不敢为也 ” 的小型社会 。 因此 ， 库拉交易基本是 “ 公平 ” 的 ， 名望的 “ 盈
亏 ” 幅度在长远看来不会很大 。 对于积累名望这个目标来说 ， 库拉交易
的效率非常低下 。 换句话说 ， 库拉规则有意使积累名望非常困难 。
库拉虽然崇尚好客和确定性 ， 但也充满伎俩和争议 。 在某一给定
时刻 ， 库拉交易的状态总是互相亏欠的 ， 土著总是在说别人如何 “ 亏欠 ”
他 。 但从总体上看 ， 库拉的价值和声望一直处于动态平衡中 ， 并不像资
本主义那样通过当代经济学魔法般的演算 ， 就可以保持总量的增长 。
贝壳互相亏欠的总体效果不是贫富分化 ， 而是输赢对冲 ； 名望此消彼长
的效果不是马太效应 ， 而是平衡分布 ： 两者都无法实现积累 ， 尤其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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