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7 - 《社会》202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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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 2020 · 1

   合起来 , 才会导致悲剧 。 布雷德利认为 , 与思虑过度相比 , 哈姆莱特的
   神经质特征与其忧郁的气质才是他 “ 麻木 、 无动于衷 、 闷闷不乐 ”、 总是
   迟疑不决的真正根源 。 思虑只是从这种性格中产生出的后果 , 是忧郁
   的伴生物 , 而不是拖延的真正原因 。 相较于诉诸思虑的解释 , 布雷德利
   更愿意诉诸心理学来解释哈姆莱特的性格 。
       但是 , 布雷德利的解释似乎又有矫枉过正之嫌 。 他正确地看到 , 如
   果没有更详细的说明 , 只是诉诸思虑过度 、 理智太发达来解释哈姆莱特
   是不够的 。 但他偏向另一边的心理学解释 , 同样存在困难 。 难道敏感
   和忧郁的人必然陷入无法行动的拖延状态吗?如果过多的思考只是忧
   郁性格的副产品 , 莎士比亚为何不集中笔墨描绘哈姆莱特的忧郁 , 而要
   不厌其烦地大段转述他的所思所想呢?
       更进一步说 , 如果莎士比亚只是要描述某种病态心理和人格 , 毫无
   疑问 , 哈姆莱特的悲剧意义就要小得多 。 这也与布雷德利自己对莎士
   比亚悲剧实质精神的高明见解相矛盾 。 在他看来 , 莎士比亚想要在悲
   剧中描述某种受恶搅扰的道德秩序对那种恶的否弃与排斥的过程 , 但
   其最高超动人之处在于 , 悲剧的主人公因为自己性格中的某种缺陷 , 甚
   至是本来具有善的意味的缺陷 , 或是受恶的蒙蔽迫害 , 或是主动为恶 ,
   或是无法克服恶 , 从而导致悲剧发生和自己的毁灭 。 所以 , 当道德秩序
   通过否弃和排斥恶恢复自身时 , 它并没有取得完全的胜利 , 还损失了自
   己在悲剧主人公身上体现的那不够安全稳定 、 却更有价值也更真实的
   部分 ( 布雷德利 , 1992 : 28-33 )。 我们前面讨论过的麦克白就是个很好
   的例子 。 适度的想象和欲望 , 会造就追求荣誉的雄心 , 但麦克白却陷入
   了过度的野心 , 导致犯下弑君的罪行 。 无法摆脱自己恶行的梦魇 , 畏惧
   鬼魂和正义的报复 , 原本是人性的宝贵品质 , 却带给麦克白无尽的痛
   苦 。 所以 , 如果哈姆莱特的性格完全被归为某种病态心理 , 那这出戏的
   悲剧意义又何在呢?更何况 , 莎士比亚在 《 哈姆莱特 》 剧中早已向我们
   暗示 , 主人公的悲剧恐怕更多是源于 “ 某种脾气发展到反常地步 ”
   ( over g rowthofsomecom p lexion ) 和 “ 某种习惯玷污了原来令人喜爱
   的举止 ”( somehabitthattoomucho ’ erleavenstheformof p lausive
   manners ), 因为那点 “ 特殊的毛病 ”( articularfault ) 而导致 “ 全部高贵
                                   p
   品质 ”( allthenoblesubstance ) 的勾销 ( 莎士比亚 , 2010 : 105 ;
   Shakes p eare , 2008a : 1.4.27-37 )。 所以 , 要超越布雷德利的忧郁症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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