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6 - 《社会》2019年第6期

非人间、曼陀罗与我圣朝： １８ 世纪五台山的多重空间想象和身份表达

因而这本山志也是多元一体帝国的产物。这个版本最终由乾隆皇帝审
阅批订，因而谓之“钦定”。
根据钦定版 的 序 言，此 版 本 是基 于“旧本”而做出 的 补 充 和 修 订
（《续修四库全书》编纂委员会， １９９５ ： １ ）。这里并没有明确指出所谓
“旧本”是指镇澄版本还是老藏丹巴版本。不过，与这两个由僧人、喇嘛
所编写的旧本相比，由朝廷多民族文化背景下的高级文武官员主导编
撰的钦定版本表现出三个明显特征：第一，以皇帝的文字和行动组织五
台山的空间和地景；第二，不断建构和强化皇帝与文殊菩萨的联系；第
三，塑造文化、宗教、民族多元一体的帝国观念。很明显，这是一本为帝
国建构服务的典范官方山志。
与八卷及十卷的旧志相比，钦定版本扩充至二十二卷 １３ 并十张图，

之前版本都只有一张文殊菩萨图和一张五台山全景图，而钦定版本不
仅增加了五张五台胜地图，还增加了三张行宫图。这三个行宫分别位
于台麓寺、菩萨顶和白云寺，是大清皇帝为了朝拜五台山而修建的。 １４

这些由政府建立供皇家休息的建筑空间在钦定山志中通过图画和文字
被塑造为五台山新的神圣空间。不仅如此，钦定版山志对于寺庙的介
绍围绕皇帝在寺庙的拈香、修缮、赐名和写碑活动展开；皇帝射虎、饮泉
以及沐浴之处也被收录入“名胜”一卷。例如，康熙皇帝射虎之地被命
名为“射虎川”：
距台怀数十里，有虎伏丛薄间，（康熙皇帝）亲御弧矢殁
之。里人号其地射虎川。爰发努金三千余两建台麓寺，二十
四年（ １６８５ 年）寺成。（《续修四库全书》编纂委员会， １９９５ ： ６９ ）
在旧版山志中，“灵迹”卷记录的圣地一般而言是与佛菩萨或者高
僧大德的活动相关，觉悟者因“法身无相”所以通过在时空中显圣而“圣
化多方”（镇澄， １９８９ ： １７ ）。而在钦定版本中，“名胜”卷消解了灵迹之
“灵”，作为“圣”和“天”的皇帝被赋予了将空间和地景神圣化的能力。

１３． 这二十二卷为：第 １－２ 卷，圣制；第 ３－６ 卷，天章；第 ７ 卷，巡典；第 ８ 卷，佛迹；第 ９ 卷，名
胜；第 １０－１１ 卷，寺院；第 １２ 卷，历代崇建；第 １３－１４ 卷，灵感；第 １５－１６ 卷，方外；第 １７－１８
卷，历代艺文；第 １９－２０ 卷，国朝艺文；第 ２１ 卷，杂志；第 ２２ 卷，物产。
１４． 根据山西巡抚阿里衮的奏章，乾隆十年（ １７４５ 年）曾修葺过四座行宫，分别在清凉寺、台麓
寺、罗!寺和白云寺内（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 ２００１ ： ３２ ）。乾隆二十五年（ １７５５ 年），山西巡抚
鄂弼在菩萨顶修建行宫（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 ２００１ ： ３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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