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6 - 《社会》201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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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间、曼陀罗与我圣朝: 18 世纪五台山的多重空间想象和身份表达


   以及城市寺庙等人文景观,比如圣地拉萨。“神山”(藏文 狀犪狊狉犻 )作为
                                                      犵
   圣地的一种,其源头可以追溯到佛教传入前。在藏区的本土信仰中,山
                                                     犵
                           狔
   常常被尊为“地方主”(藏文 狌犾犾犺犪 )或者“土地公”(藏文 狕犺犻犫犱犪 犵                   ),是
   区域性的保护神,由区域内的主要山神担任(谢继胜, 1989 ),能够禳灾
   除魔,掌 管 自 然 运 行 并 肩 负 社 区 兴 衰 (孙 林, 2007 : 233-240 ;
   犇犻犲犿犫犲狉 犵 犲狉 , 1998 : 46 )。它 们 喜 怒 无 常,可 降 福 降 灾 ( 犇犻犲犿犫犲狉 犵 犲狉 ,
   1998 : 52 ),因此需要通过年度社区祭祀来祛祟净化、祓灾祈福(孙林,

   2007 : 265-283 ; 犛犮犺犻犮犽犾 犵 狉狌犫犲狉 , 1998 : 100 ; 犛犮犺狑犻犲 犵 犲狉 , 2012 : 275-
   276 )。佛教传入之后,神山逐步被纳入佛教圣地系统,山神逐渐转化为
   佛教护法,在这个过程中,山逐渐从区域性的神圣中心提升为跨区域甚
   至整个藏传佛教世界的神圣中心( 犇犻犲犿犫犲狉 犵 犲狉 , 1998 : 52 ; 犛犮犺狑犻犲 犵 犲狉 ,
   2012 : 279-280 )。因此,跨村落、跨地域的神山朝拜最早开始于 12-
   13 世纪,并于 16-17 世纪大规模流行开来( 犎狌犫犲狉 , 1999 : 25-29 )。
       藏传佛教圣地志常常与坦特罗( 犜犪狀狋狉犪 )密教相关。藏文中“ 狀犪狊 ”
                                                            犵
   的本意是指地方、居所,而作为佛教“圣地”出现时,地方本身的意义被
   消解,与觉悟者或者说超越性的他者建立的联系被强化。这种联系可
   以在三个层次上发生:既指外在的佛菩萨等觉悟者所居之所,也指内在
   于 金 刚 体 的 大 小 经 络,其 终 极 所 指 是 阴 阳 两 种 力 量 的 完 美 契 合
   ( 犖 犵 犪狑犪狀 犵犣犪狀 犵狆 狅 , 2001 : 72 )。这就意味着,圣地既具体存在于外部
   世界中,也对应于金刚体的细微局部和终极法则的宏观运行,因此,圣
   地既可以具体化为一个三维空间或者一个地理位置,也可以抽象化为
   一个结构或者一个曼陀罗( 犎狌犫犲狉 , 1999 : 13 )。这样一来,“朝圣”虽然
                          犵
   简单指“得见圣地”(藏文 狀犪狊犿 犼 犪犾 )或者“围绕圣地而行”(藏文 狀犪狊
                                                             犵
  狊犽狅狉 ),但事实上,如果没有朝圣指南,普通人是很难看到圣地并与超越
   性的他者建立联系的。
                                   犵
       圣地志就是“圣 地 目 录”(藏 文 狀犪狊狔 犻 犵         )或 者 “圣 地 说 明”(藏 文
   犵 狀犪狊犫狊犺犪犱 ),是密教修行者运用坦特罗之力将外在的、内在的、具体的
   以及抽象的圣地展现出来的一种媒介。神山大多是由高僧大德“开启”
   的,这里的“开启”有双重含义:第一,密教修行者通过 观想(藏文 犱犪 犵
  狊狀犪狀 犵 )或者预言(藏文 犾狌狀 犵犫狊狋犪狀 )将山嵌入一套神圣象征体系中,从而
   使普通的山成为神山( 犎狌犫犲狉 , 1999 : 18-34 );第二,密教修行者写作
   的圣地志如钥匙一般打开圣地之门,将神圣性展现于普通信众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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