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2 - 《社会》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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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之道的社会学探索
孝养》中的“上孝养志,其次养色,其次养体”,等等。
与孝有关的其他品行,曾有“五教”之说,即,教父以义,教母以慈,
教兄以友,教弟以恭,教子以孝。仔细思考,儒家在其中选择任何一种
德行,其所构造出来的社会运行都会有异。可为何儒家偏要挑出“教子
以孝”作为一切道德的根本呢?换句话说,仅从“仁”的视角向下延伸,
义、慈、友、恭等也都包含“仁”的精神内涵,它们为何不能当选。对此,
我们只要比较一下父母与兄弟之德,就会发现这些德要么是“上对下”
的,要么是平行的,而只有子对父才是“下对上”的。“下对上”之#之所
以重要,根本意义在于其“文化性”或者说“人性”。如果我们将人的生
活还原到动物性层面,“上对下”之哺育与抚养是必须的,幼小动物出生
后一旦缺乏这一历程,将无法存活。而平辈之间一起玩耍、嬉戏也是动
物界常有现象,却鲜见有动物后代反哺其父母,更没有动物后代长大后
因其父母年迈而为其养老送终的现象。由此可以说,老的照顾小的是
动物本能,小的照顾老的则是文化,是被一种被教化出来的行为方式。
所以,孔子认为从“孝”认识“仁”才能以“仁”来定义“人”,即所谓“仁者,
人也”(《中庸第二十章》),而从“孝”的含义中所引发出的“文化性”也才
是“礼”的实质。
有学者对孝的发生曾提出过一种“深长的时间意识”,认为人类会
出现孝的举动是因为婴儿出生时的不成熟,需要父母对子女较长期的
抚养。这样长时间的抚养使得子女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会在记忆中唤
起过去的抚养。于是“孝”的契机来自:
……在延长了的人类内时间意识中,忽然唤起、兴发出了
一种本能回忆,也就是长期的,哪怕是内隐的回忆,过去父母
的养育与当下为人父母的去养育,交织了起来,感通了起来。
当下对子女本能深爱,与以前父母对自己的本能深爱,在本能
记忆中沟通了,反转出现了,苍老无助的父母让他/她不安了,
难过了,甚至恐惧了。于是,孝心出现了。(张祥龙, 2017 : 105 )
以笔者所见,这样诗化的阐述对待如此关键问题的探究,只能说是
浪漫的想象远大于事实本身。孝道出现与实行在根本上不是记忆,也
不是记忆交织(至于为何会“养儿方知父母恩”将在后文讨论),而是儒
家寻找到的一套从观念到行为的文化设计。这样的文化设计如果不是
儒家学说在中国人的社会生活中被一再强化,一再被普及教化于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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