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7 - 《社会》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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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5
传统学术没有社会学,那我们对此展开的社会学思考将意味着对现有
社会学的扩张,也是为中国社会运行方式的自洽性解读寻求可能。至
于为何一定要从社会学角度来研究“孝”,答案即在于笔者在多年的研
究思考中意识到,“孝”既是一个连接思想与行动的概念,又是中国社会
构建及其运行的关键所在。回溯整个中国历史,为什么历朝历代的帝
王都要连篇累牍地强调这个概念?为什么中国传统社会在最大可能范
围内都要不遗余力地宣扬和贯彻孝道?又为什么新文化运动要从它的
反面开始起步?我们能够给出的浅显回答是,因为它太重要了,它是历
代帝王治理天下所能够想到的又能名正言顺地加以实施的根本方法。
如果答案大致如此,那么这显然不是一个思想史的回答,而是一个社会
学的回答。的确,仅从中国传统思想方面来考察,“孝”并没那么重要,
甚至此方向的研究几乎不涉及这一话题。
既然“孝”之重要无论如何都体现于社会建制及其运行方面,那么
我们的考察重点也应该在其社会影响与社会事实方面。首先,可以引
起注意的地方是,为什么中国社会长期形成共识的是“百善孝为先”,而
且在“正史”及地方志当中,大都列有“孝友传”(或孝感传、孝行传、孝义
传等),一些文化古村落也树立着“节孝坊”。再以《孝经》为例,自汉朝
以后,官方为此建立了专门机构,诸如博士、学官等,在郡县建学校,将
其作为小学课本等,即所谓“汉制使天下咏,《孝经》选吏举孝廉”(《后汉
书·荀爽传》)。六朝时期,《孝经》火爆到多位帝王亲自宣讲并立其他
讲者为学官。隋唐以《孝经》颁行天下,亦有孝悌力田科举名目,唐玄宗
本人则细心加注《孝经》,并将此书刻于巨石之上,有让其永久流传之
意。时至宋朝,宋太宗认为,“千文无足取,若有资于教化,莫《孝经》若
也”(《宋史·李至传》),至此,社会上还广泛出现了诗文、乡约、家训等
教化形式。金元时期,帝王一方面部分继承了上述做法,又定出了国子
学制,凡读书必先读《孝经》。到了明清时期,经史并重,“孝”已被普及
为《二十四孝》《百孝图》《女二十四孝》等蒙养读物,并以绘画、戏曲、说
唱等形式广泛教化于民间。以上都表明,“《孝经》在历史上具有其他典
籍无可比拟的特殊地位。它既是最重要的经典文献,又是最普及的通
俗读物;既被看作人伦百行的纲纪,又被当作科举仕宦的阶梯,影响之
深远,其他书不可同日而语”(胡平生, 1996 ; 23 )。又有学者就整个中国
历史发展情况指出,“中国社会是澈始澈终,为孝这一概念所支配的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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