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2 - 《社会》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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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莫斯到列维—斯特劳斯:“玛纳”与实践观念的可译性
这样的符号既然是任何表意体系的前提,那么它就应该是普遍存在并
处处可译的———任何表意体系中都必然存在与它对应的符号。更具体
而言,它的必要性源自一个时差:认定万事万物都有意义的那种态度,
因为其产生不需要历时,所以总是先于必须历时的认识过程。因此,总
是存在着这样一种失语的情况:人们面对某种尚未被命名,但像任何东
西一样应该有名字的事物和经历时觉得符号不够用。此时,“玛纳”就
能在不断被更新的意义总体中发挥自己的功能,亦即在这些事物和经
历获得具体的意义之前先赋予它们一个空的能指。
列氏眼中“玛纳”的这一真正含义和功能显然与土著人相信它所具
有的含义和功能彻底无关。人们为了解释自己的活动而以它的名义所
讲的故事并不解释他们事实上在做的事情。他们所相信的,是“玛纳”
迫使人们交换,令森林充满猎物,治愈疾病,等等。事实上,他们借助
“玛纳”是在不断地将越来越多的事物纳入表意总体,而“玛纳”仅仅是
在这种意义创造上具有有效性。
综上所述,在象征与社会的关系上说列氏与莫斯的分歧在于一种
颠倒(将社会与象征的关系颠倒过来)是在双重意义上简化这一分歧。
首先,莫斯很可能并不相信那个关系就是起源与结果的关系,并不相信
被生成的象征符号的功能仅仅在于表达生成它的社会现实。巫术的有
效性是双向的:“正是因为社会有所举动,所以巫术信仰才能树立威信;
而且也正是由于巫术信仰,社会才能有所举动”( 犎狌犫犲狉狋犪狀犱犕犪狌狊狊 ,
2003 : 127 ;莫斯, 2003 : 95 )。 12 集体力量生成了巫术—宗教信仰,但也
因为巫术一宗教的有效性,亦即它所创造的特殊心理机制,集体力量才
得以获得特殊的本体论地位。没有它,后者只可能是无定性的、稍纵即
逝的。
其次,将注意力仅仅放在颠倒之上等于是默认列氏与莫斯的象征
机制是一个意思。事实上,象征无意识在莫斯那里是一种观念—信仰,
在列氏那里它是一种知性的或认知的态度。根据莫斯的观点,它有可
能找到一种恰当的表述,并且在这种情况下它对于个体意识就没有秘
密可言。但根据列氏的观点,它就像精神分析学意义上的无意识,在原
则上无法为意识所达到,因为意识编造了一个关于它的故事而令主体
12. 译文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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