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0 - 《社会》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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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莫斯到列维—斯特劳斯:“玛纳”与实践观念的可译性
一表述存在呢?或者说,当它似乎是存在的时候,如何确定它存在(既
然在观察者的语言中很可能没有与之相对应的词汇)?如果说莫斯认
为“玛纳”构成对于巫术信仰的恰当表达,那是因为他从“玛纳”中看到
了巫术的两个本质特征:一种明确有别于机械有效性的特殊有效性以
及它的总体化力量。归根结底,如果说“玛纳”很难被翻译,那是因为巫
术的力—场,就像物理学意义上的场一样,能够把不同的元素纳入自身
并赋予它们以全新的属性。这是“玛纳”不可译的第二个原因:如果说
它不可还原/翻译为其他的东西,那是因为它具有总体化的能力。但再
一次地,尽管它不可译,总体性的特征也令我们有明晰的标准去描述/
理解它。
集体状态和个体心理间关联的第二个特征涉及社会与象征的关
系。在莫斯那里,这一关系事实上比单纯的起源与派生关系要复杂。
既然象征机制通过信仰的中介令集体心理和个体心理汇合,那么它就
不能被简单地理解为表象( 狉犲 狆 狉é狊犲狀狋犪狋犻狅狀 )或表达( 犲狓 狆 狉犲狊狊犻狅狀 )。诚
然,它以集体状态和力量为起源(《概要》对此毫不含糊),但由于它所实
现的那种集体—个体关联,它也巩固集体状态和力量,令它们具有确定
的形式和持久的存在,莫斯甚至说:“只有在此时社会体( 犮狅狉 狆 狊狊狅犮犻犪犾 )
才真正被实现”( 犎狌犫犲狉狋犪狀犱 犕犪狌狊狊 , 2003 : 126 ;莫斯, 2003 : 95 )。 9 也就
是说,社会现实如果不以信仰的方式扎根于个体心理,那么就不可能有
其自成一类的现实性。
“玛纳”表达的是一种自成一类的有效性,莫斯的这一观点列氏是
完全认同的。他自己也试图用“象征有效性”( 犲犳犳犻犮犪犮犻狋é狊 狔 犿犫狅犾犻 狇 狌犲 )来
描述萨满教的治愈能力。他甚至将萨满疗法与精神分析疗法相类比,
也就是说,他也将其有效性置于无意识层面,并将注意力集中于莫斯所
强调的同一个象征机制特征:象征机制是一个令个体的心理状态乃至
生理状态直接通达集体观念的过程。但实际上,我们在列氏笔下发现
的完全不是同一种过程:
因此,治疗术的本质在于使某一特定的首先从情感的层
面被给出的场景能够被设想,并使肉体不愿意忍受的痛苦变
得可以被思想所接受。萨满的神话与客观现实是否一致反倒
9. 译文有改动(中译本此处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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