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9 - 《社会》201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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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4


       六、余论:个体自由与市场

       置身于 19 世纪的欧洲社会“大转型”,莫斯和波兰尼游走于古式与
   现代社会之间,穿梭于战争的动荡之中,上下求索于现代社会的市场形
   式中,探索自由与道德的可能性。他们都相信,社会内在于个人,社会
   团结是人类天性的一部分,市场的形成和运作并不需要化约为功利主
   义动机。 19 世纪的自由主义政治经济学将动物性抽象为人类天性,这
   与其说是基于经验事实,不如说是一种自然神学( 犅犾狅犮犽犪狀犱犛狅犿犲狉狊 ,
   2014 : 38-39 ),它因为将“作为完整而复杂的存在者的”具体的人割裂
   于其生活情境之外而错误地理解了个人与市场的勾连。
       是否存在一个同样基于个人自由但不同于功利主义基础的市场
   观?如果将视野稍微拓展,不难发现这种可能性并存于从亚当·斯密
   一直到莫斯和波兰尼所代表的思想传统之中,却遗憾地被主流市场观
   念忽视。
       亚当·斯密首先开启了这种可能性。不应忘记《国富论》与《道德
   情操论》之间的内在关联。这两部著作的共同目的都是为了探究自利
   的人如何能够在经济领域的发展中实现道德领域的和平共存。《道德
   情操论》的核心是“同情”,但亚当·斯密并不是在利他主义情感意义上
   探讨这一概念,而是指来自于当事人对他人境遇的设身处地的感同身
   受。换言之,斯密笔下的“同情”是人类的本性,它是指人类之间的情
   感、动机、行为的内心反应能力,是人们在相互关系中彼此的一种相互
   换位思考的心理活动和机制,它本身是一个中性词,并不存在“利己”与
   “利他”的区分(罗卫东, 2005 )。因此,斯密笔下的利己主义与工具理性
   意义上的个人主义不同,它是与同情心伴随的一种“自爱”。劳动分工
   和市场交换建立于同情和自爱的人性基础上,它是人性中某种倾向的
   必然结果,这是一种互通有无,进行物物交换、彼此交易的倾向,并不涉
   及功利的目的(斯密, 2008 : 17 )。当斯密在谈论“互通有无”的人性倾向
   时,他实际上是在讨论具有“同情心”的个体如何构成市场的基础。通
   过对“同情心”的阐发,斯密在个人的私利追求和社会利益实现之间建
   立了逻辑关联。
       如果说斯密通过探讨“公序良俗”的心理基础而回答了“社会何以
   可能”的问题,社会心理学大师米德( 犌犲狅狉 犵 犲犕犲犪犱 )则更为直接地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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