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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之境:从《意大利游记》看康有为欧亚文明论
未掩饰其对欧亚大陆东西两端文明交流的渴望,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一
交流的重要性,他甚至在欧亚划出一个广阔的中间区域,呼吁国人对这
个地带加以关注。
康有为的文明叙述与法兰西学派导师涂尔干在同时期提出的观
点,一东一西,分别悄然展开,却有着相当多的不约而同之处。
《意大利游记》成稿后数年,年鉴派导师涂尔干完善了他的社会理
论,此后便先后对文明现象加以重点研究,将文明区别于启蒙主义“惟
一文明”(即美好未来的“必然世界化”),拓展了文明的历史视野,用“文
明”一词来指存在于包括“史前”在内的任何时代的“超社会体系”,由
此,又将文明区别于有清晰边界、等同或近似于近代国族的社会实体,
使文明得以恢复了其“国际关系体”的本来面目(王铭铭, 2018犫 )。
涂尔干将其建立的社会学传统与国际政治时势紧密联系起来,在
爱国主义和世界主义的辨证中展开了社会学的新论述,提出了重新认
识“健康的意志”的主张。涂尔干( 2014犫 : 189 )指出:
正常的健康的意志,尽管精力充沛、血气方刚,但会接受
事物本身中固有的必然的依赖关系。人作为自然系统的一分
部,得其支持,同时亦受其所限,并因之而必有所赖。既然不
能改变自然系统的法则,那么就得服从它们;甚至当他运用这
些法则来达到自己目的时,仍然要遵从它们。如果完全从这
些限制和阻碍中解脱出来,他也就将自己置身于真空之中,也
就是说,脱离了生命之境况。尽管原因和方式有所不同,然
而,每个民族和个人都同样应受道德力之制约。没有一个国
家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即在背离民意的情况下实现永久的
统治,并纯粹通过外在的强力来迫使臣民屈从自己的意志。
没有一个国家能够伟大到如此程度,即它不会纳入由他国汇
聚而成的更大的体系中,换句话说,成为巨大的人类共同体的
一部分,并且尊重它。就像无法逃离自然法王国一样,我们也
不能逃离普遍良知和舆论所建构的王国,因为它们是对那些
僭越行为做出反击的力量。如果所有人群起而攻之,那么国
家将无立足之地。
一样深受“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影响的康有为,完全能够如涂尔干
那样想象到社会体与文明体之历史与现实优先性;他与涂尔干之间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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