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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之境:从《意大利游记》看康有为欧亚文明论
是说,作为罗马帝国之根基的团体政治,使其在一城之内完成的文明创
造得以在团体内共享,到了近代,这种团体内文明共享之习惯又得以在
欧洲分立诸国内部发扬光大,以“分”为方式,促进了欧洲文明教化。相
比之下,中国在显露出突出优势的文治方面往往也暗藏不如人之处,
“汉世百郡千县,并设学校,皆有文学掌故;博士弟子,诵经习礼,大学生
至三万人,而边人皆得论秀入官,执政典兵;至今英、德、法、美,每一大
学,学生无过万人者,合各国比之,尚不及我汉世”(康有为, 1906 : 53 ),
但“我国虽号文明,所有宏丽之观,皆帝王自私之,否则士夫一家自私
之,则与民同者乃反少焉”。这一因素起作用之后,便“亦让欧人先我百
数十年”(康有为, 1906 : 148 )。
如前所述,康有为发明了孔子纪年,这一纪年法仿效西元以耶稣诞
生为纪年起点的做法,以孔子诞生之年为元年(孔子生于周灵王廿一
年,鲁襄公廿二年,即西元前 551 年)标注历史的累积过程。孔子纪年
法在 19 世纪 80 年代就已出现(萧公权, 2005 : 293 — 295 ),最早在光绪
二十一年康梁所办《强学报》施以公用,用意在于通过放弃帝王年号纪
年以推动维新。梁启超 1901 年在《清议报》发表文章解释了新创这一
纪年法的用意。他说,“吾中国向以帝王称号为纪,一帝王死,辄易其符
号,此为最野蛮之法,秦汉之前各国各以其君主分纪之,尤为野蛮之野
蛮”,之所以说“野蛮”,乃因此纪年法“于考史最为不便”(梁启超, 2014 :
75 )。康有为于是主张加以废弃。当时,国内对于废弃帝王年号纪年之
后中国应采纳何种历法存在着广泛争议,有人主张耶稣降生纪年,有人
主张黄帝纪年,也有人“倡以尧纪元,以夏禹纪元,以秦一统纪元者”(梁
启超, 2014 : 76 )。康梁认为,“泰东史与耶稣教关系甚浅,用之种种不
合,且以中国 民 族 固 守 国 粹 之 性质,欲 强使 改用耶 稣 纪 年,终 属 空 言
耳”,而黄帝纪元等有助于“唤起国民同胞之思想,增长团结力”,但这些
纪元依据的年代“无真确之年代可据”,有鉴于此,二人主张,“惟以孔子
纪年之一法,为最合于中国”(梁启超, 2014 : 76 )。具体原因如下:
孔子为泰东教主,中国第一之人物,此全国之所公认也。
而中国史之繁密而可纪者,皆在于孔子以后,故援耶教、回教
之例,以孔 子 为 纪,似 可 为 至 当 不 易 之 公 典。司 马 迁 作 《史
记》,既频用之,但皆云孔子卒后若干年,是亦与耶稣教会初以
耶稣死年为纪,不谋而合。今法其生不法其死,定以孔子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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