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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3
中”的“文明之国”,其所努力“尽揽掬而采别掇吸之”者为十多个因在
“政教、艺俗、文物”诸方面都有成就而“都丽郁美”的国度;另一方面,他
深知,孔子历也是按照西式“累积性时间”( 犃狏犲狀犻 , 1989 : 119 — 163 )来
设计的,模仿的是“耶稣生后某某年”的做法,而若不将“光绪某某年”解
译为西元某某年,人们将无法清楚得知其时间定位。这种混杂性,可以
说是“朝贡式”包糅着“朝圣式”,但又不尽然,因为康有为并没有将欧洲
浪漫化为存有“不死之药”的西王母之山或佛教西天,而是不断重申其
周游列国的使命在于对诸文明“淘其粗恶而荐其英华”。由于这些复杂
心境,康有为采取了一种拟科学姿态,借之展开跨文明比较。
康氏的跨文明比较多为横向,广泛涉及欧洲文明整体与印度、埃
及、美索不达米亚、中国之间的差异,然其主要关注点是中西之异,尤其
是古希腊与古罗马之间的差异及近世王权国家(如英国、德国)与共和
国家(法国)之间的差异。然康氏并不满足于横向比较,而总是将之与
纵向比较结合起来,将差异与文明进程的阶段性联系起来,得出价值判
断。总体而论,这个来自阶段性文明进程观点的价值判断,其总旨趣为
大同,而内涵为有助于天下迈向/返回大同的升平。如前述,对康氏而
言,无论是武功还是文治,抑或是其杂糅形态,只要有益于克服文明内
部的裂变分支,在康氏看来都是有助于升平的、正面的、有德性的、可欲
的,反之则不然。文野之别既是如此,则相比于近海小邦,欧亚大陆核
心地带的大规模古文明帝国相对优越;相比于一统不足的英法,德国相
对优越。在《意大利游记》中,康氏更重视考察中西之异,认为相比于一
统时间较短的罗马帝国,一统绵续久远的中国远为优越。
借游历罗马之机,康有为集中思考了中西一统的不同历史气运。
结束罗马之行时,他写下《罗马沿革得失》一文,表达了他对罗马文明兴
衰的看法。康有为认为,罗马帝国与秦帝国的建立时间相仿,但与中国
不同的是,它的兴起没有三代之盛的背景。三代文明已蔚为大观之时,
开创罗马帝国的意大利之地,“盖野番部落云耳”(康有为, 1906 : 100 )。
孔子时,此地曾“废王而改为共和政体”,因袭“部落之俗”,实行“团体政
治”,不行“君主政治”(康有为, 1906 : 101 )。此阶段意大利虽还没有文
明大国,但罗马人占据要冲之地,渐渐扩张并“征服诸蛮”。那时,希腊
数岛已文明化,而欧陆尚处于未开化状态,“皆同野番”。在中国秦汉之
时,罗马才出现一批大将,将意大利势力扩张到地中海沿岸,“兼吞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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