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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3

   为,“欧洲在地中海、波罗的海之中,港岛槎桠,山岭错杂,其险易守。故
   易于分国,而难于统一,乃欧洲之特形也”(康有为, 1906 : 82 )。元老院
   根据的“民主制度”产生于希腊,而希腊并非大国,乃“蕞尔之地”,“不足
   当中国之一省,而已分为十二国,千年莫能一之”。这个小而难以一体
   化的小国,“四面临海,舟船四达”,善于从四周汲取文明养分以缔造己
   身文明。希腊尚未开化之时,“南若埃及、腓尼西亚,东若巴比伦、叙利
   亚,皆文明久启,商市互通。地既不远,希腊人士得以游学探险,虚往实
   归,采各国之所长以文其国。民以通商而富,士以游学而智。智民富族
   既多,莫肯相下,故其势必出于公举贤而众议之”(康有为, 1906 : 82 —
   83 )。康有为说自己曾路经希腊,看到它“群岛延回,峰峦秀耸,日有海
   波相激”,认为“生其间者,民必秀出”,考察其地理处境,则进一步认识
   到,这个小国善于集各国之长,培育“富族智士”,这些是梭伦改革的前提。 7
       罗马帝国借鉴希腊的“民立议院”传统以维系其一统,乃因其所在
   核心区域一样是易于分化的“蕞尔之地”,“其为王虽世也,仅同酋长。
   故其为治,亦同部落,诸族分权而治,无名义以相统”(康有为, 1906 : 83 )。
       假如康有为读过涂尔干( 2000 )的《社会分工论》,那他一定会用其
   中的“环节社会”概念来界定欧洲文明的本质特征。“环节社会”指其构
   成原理为环节式的,即每个环节都有自己的器官,各自界线分明、功能
   完整,内部以人与人之间的相似性而非“个性”为共处条件,相互之间缺
   乏有机联系,不构成有机团结。康有为并没有读过涂尔干的著作,然其
   对罗马帝国的刻画却与后者“环节社会”的意象极其相近。
       康有为眼中的“文明”既然是“升平”克服“据乱”的成果,那就是超
   越了“环节社会”的“超社会体系”,其典范为亚洲和非洲的古文明,如印
   度、波斯、埃及、巴比伦、亚述、阿拉伯之类,而非欧洲。
           若印度则七千里平陆,文明已数千年,在佛时虽分立多国,而
       皆有王,人民繁重,君权极尊,国体久成,非同部落。若波斯则自
       周时已为一统之大国,帝体尤严。埃及、巴比伦、亚西里亚,更自
       上古已为广土众民之王国。至阿剌伯起立更后,不独染于旧制,
       亦其教理已非合群平等之义,益无可言。凡此古旧文明之国,则
       必广土众民,而后能产出文明。(康有为, 1906 : 87 )


   7. 梭伦“以富人四级立会议之法”,开“民立议院”(康有为, 1906 : 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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