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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柯在叙拉古”:“政治精神性”中的主体性实践
他关注起了一种新的政治精神性,使之成为突破传统西方生命政治的
新途径。对福柯来说,伊朗的精神性展现了在实现政治和伦理在个人
平衡方面的另一种可能。伊朗推翻旧王朝所呈现出的新鲜力量充满了
未知与新奇,更使福柯找到了一种反抗“生命政治”权力的新主体实践
形式。但这种力量在现实中既可能与民主制度结合,也可能被专制制
度利用,而发展到后来,表现为像霍梅尼政权那样的神权高压统治,那
又是福柯当时所未曾设想过的。伊朗革命不仅仅是一个孤立事件,政
治精神性的社会意涵在于精神性思考开始进入政治权力领域。现代个
体所面对的一方面是政治权力集中化,另一方面则是个体越来越趋向
于分离,并且两者之间还持续存在着某种张力。在此种环境下,如何引
入政治精神性,而让个人依旧保有建构其主体的自由权?关于这类问
题,无论是福柯,还是其他社会政治理论家们,对此都有种种思虑与讨论。
福柯曾说,他梳理出一种治理和反思自我的主体并进行批判思考
的路径,“从 黑 格 尔 开 始,经 由 尼 采 和 韦 伯,一 直 到 法 兰 克 福 学 派”
( 犉狅狌犮犪狌犾狋 , 2010 : 21 )。缠绕在西方政治与社会思想史上的“精神性”一
直没有消散,福柯吸取了黑格尔的精神性,尼采的基督教仇恨思想,和
韦伯关于人格塑造的阐述来拓宽这条政治与主体的道路。韦伯实际上
早在福柯之前就有过在政治领域内谈论精神性问题的尝试,历史上卡
里斯玛式领袖就是以强烈的信仰精神作为支配手段的类型,他们有着
相当非理性、革命性的力量,几乎和任何其他权力类型都产生冲突。而
当面对当代立志于投身政治的年轻人,他不无担忧地提醒他们,现代个
体必须将政治与虚假伦理区分开,不然那些从事政治之人极有可能只
是“让自己陶醉在一种浪漫情怀之中而已”(韦伯, 2010 : 253 )。韦伯清
醒地意识到,非理性时代已经是过去式,现代政治中的精神性是以“牺
牲理知”为代价而出现的。倘若个人偏要求在充分理解政治领域的实
际境况后,依旧对这份事业保持“献身于一个掌管着这项事业的上帝或
恶魔的激情”的话,他依旧要保持理智诚实,即要祛除那种激情下的幻
觉:“任何想要步入世俗政治的人都应该祛除这种幻觉,认识到存在这
里的一个根本事实: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俗世中人与人之间的永恒争斗
中去”( 犠犲犫犲狉 , 1994 : 29 )。同样,他还说过,“我们不会给我们的子孙带
来什么和平或人类幸福,相反,我们为了阻止与提升民族的品质,反而
会带来无尽争斗”(韦伯, 2010 : 78 )。韦伯的策略在于,只有清醒地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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