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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尼斯与齐美尔:社会伦理同文化伦理的分流


   的救赎不再有任何关系;政治的风格本该小心翼翼地展示,现在却无处
   不显得激进而突兀,更恰当地说,政治已经同“人的境况”漠不相关了。
       “社会分化”作为齐美尔理论母题的核心意涵,不光是我们习以为
   常理解的那样,即伴随着技术发展和社会分工而来的群体分化,个人陷
   入更加片面、更加琐碎的地步,而且是社会总体的现代命运,无穷无尽
   的文明外在化、歧义化的过程,上层和下层的斗争及其价值不断转化,
   社会等级的衡量尺度不断改变,价值始终在颠覆且有待重估。
       滕尼斯和齐美尔的抉择更像他们各自笔下的席勒和歌德,对前者
   而言,政治既是思考的出发点,也是诉诸文化和审美教育回归的终点
   ( 犜狀狀犻犲狊 , 2009 );对后者而言,个体自我的主观法则同事物的客观法
   则之间的融合才是教养的首要事业( 犛犻犿犿犲犾 , 1918 : 犞 )。
       如果我们不以空间环境的差异,而从德国社会学整体发展的时间
   脉络来看 两 人 的 差 异,那 么 这 一 差 异 无 法 分 离 于 时 代 氛 围 的 变 化。
   1890 年可以被视作一个分界点。滕尼斯的“社会伦理”多少可以看作
   俾斯麦时代的产儿,在强大的政治压力和剧烈的阶级斗争面前,无论民
   主主义和社会主义运动内部有多少差异,它们仍然存在着寻找现世救
   赎的真诚努力。正像齐美尔敏锐看到的那样,俾斯麦时代是叔本华的
   意志学说俘获人心的时代,之所以叔本华能大行其道,就是因为它从基
   督教那里继承了寻找生活和行动最终目标的渴望,即使这一追求实质
   上徒劳无功(西美尔, 2017 : 140141 )。然而 1890 年之后,俾斯麦被威
   廉二世驱赶下台,紧张的社会氛围陡然松懈下来,政治斗争被交付给了
   市场,追求整体救赎的欲望平息了,尤其上层和中层阶级丧失了这样的
   兴趣,取代它的是赤裸裸的个人主义,鼓吹超人哲学的尼采接替叔本
   华,成为这个时代舆论的宠儿,以标新立异为目的的分离派( 狊犲犮犲狊狊犻狅狀 )
   运动彰显了社会风格(西美尔, 2017 : 147 )。滕尼斯和齐美尔的写作语
   境,多少体现了 19 世纪 90 年代前后的差异。

       四、滕尼斯 狏狊. 齐美尔:尼采批判作为分歧的聚焦点

       尽管尼采本人并不认为自己的作品可以直接为社会—政治所用
   (尼采, 2016 : 5759 ),但是 1890 年以来愈演愈烈的“尼采崇拜”逼迫着
   滕尼斯和齐美尔做出回应。 1897 年,滕尼斯出版《尼采崇拜》一书,借
   尼采批判将矛头指向弥漫于时代的非理性狂热。同年,齐美尔迅速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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