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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2

   政治社会视角。德意志的主权归属同北欧的自由信念、柏林的权力专
   制同故乡的地区自治间的张力始终是他关心的焦点。
       相较滕尼斯对主权归属、政治事件、议会斗争、阶级地位的信念,身
   处柏林这一漩涡中心的齐美尔则从文明的进程来拆解政治。对他而
   言,政治只不过是现代文明“外在化”趋势的一个表现而已。“外在化”
   指的是物质的欲望和技术压倒了生活的价值(西美尔, 2017 : 133 )。在
   柏林,政客们或者出于自身欲望和幻觉,或者只是以游戏的心态玩弄政
   治,鼓动舆论的例子比比皆是。上到议会内的政党关系,下到大学学院
   内的势力斗争,齐美尔对政治精微之处和变异过程极其敏感。
       从他的眼光来看, 1870 年后,随着德国从农业国到工业国的转变,
   “社会主义”成了最大的伦理运动浪潮,所有社会改革的要求几乎都会
   诉诸这一口号。滕尼斯的“社会主义”或“社会伦理”即这一浪潮的组成
   部分。它也许是比“讲坛社会主义”及“马克思主义”更高级的版本,因
   为它既尊重了人的自然和民族的历史,又面向现代社会的前提来改造
   社会,但是它根本就没有再往内探查教养内在的模糊和歧义,把人想像
   的太过简单,“除了正义与同情这类伦理性冲动之外,许多人受到对体
   验新感受这种病态渴望的驱使,他们感受到任何悖论的、革命的事物都
   具有吸引力,这些事物总是能够鼓动一个神经过敏的、退化的社会的大
   量成员,这常常与某种荒谬而懦弱的精神状态、某种对统一性和博爱的
   朦胧欲求联系在一起”(西美尔, 2017 : 138139 )。说白了,滕尼斯的“社
   会伦理”和其他社会主义潮流的本质没什么两样。
       齐美尔对社会主义或政治的批评,意不在批评政治本身或政治本
   身没有意义,相反,政治只是文明“外在化”的表象,真正对现实起作用
   的往往不是那些制度或教条本身,而是已经蔓延变异了的运作路线,枝
   蔓取代了根部( 犛犻犿犿犲犾 , 1904 : 2526 );不仅如此,政治的运作效果又常
   常系于微观的、不起眼的表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可能牵动
   内核。齐美尔举了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很多社会主义者会毫不犹豫地
   放弃体制要求的奢侈和便利,但是要他顺从那些在审美意味上令人厌
   烦的事就要难得多,那些有教养的人士总是避免与劳工发生身体接触,
   他们对沾到后者身上“劳工光荣的汗水”感到作呕,避之唯恐不及(西美
   尔, 2017 : 139 )。不但社会主义如此,妇女运动、政教问题等现代政治最
   核心的内容都让位给外部的因素,政治跟人的现实安顿更不用说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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