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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2

       从一开始,滕尼斯和齐美尔都有意识地担当起确立社会学这门新
   生科学的任务。《论社会分化》甫一出版,旋即招来滕尼斯的回应。在
   他看来,这本书带着浓厚的大都市的气息,正像标题展示的那样,齐美
   尔的思想风格即分化,他的思考完全建立在分析的前提上,社会里的各
   种各样的现象于他而言都是“给定的东西”( 犌犲 犵 犲犫犲狀犺犲犻狋犲狀 ),因而,他
   就像拿起一把心理学的解剖刀,将对象切分干净,从割裂的要素中获得
   启迪。这样一来,齐美尔就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他的思考是“非历史
   的”,在他的笔下,所有的东西都成了无时间的、一般性的东西;第二,正
   因为他关注个人和小团体,因而错失了真正的社会学研究对象———社
   会结构,也不可能从整体的眼光把握各个特殊团体的独特性,因而,与
   其说齐美 尔 的 真 正 贡 献 是 社 会 学,不 如 说 是 社 会 心 理 学 ( 犜狀狀犻犲狊 ,
   1965 : 5052 )。
       很多学者尝试诉诸精神科学( 犌犲犻狊狋犲狊狑犻狊狊犲狀狊犮犺犪犳狋犲狀 )内部的裂解
   来解释社会学的分流( 犅犻犮犽犲犾 , 1991 ; 犓犺狀犽犲 , 1996 ; 犅狅狀犱 , 2016 ),毕
   竟,社会学的世界观定位和概念源流同 19 世纪末的认识论、心理学以
   及历史哲学的转向息息相关,这已是不争的事实。滕尼斯和齐美尔都
   接受了狄尔泰的理论起点,即身心合一的“生命统一体”( 犔犲犫犲狀狊犲犻狀犺犲犻狋犲狀 ),
   以此克服唯理论和经验论各自的片面性,将身心互动的结构与动态的
   “体验”过程展现得淋漓尽致。 4 不过,一旦涉及心理学同外部世界的关
   系时,他们就产生了重大分歧。对滕尼斯而言,从心理学向社会学的过
   渡只在乎回答一个问题:共同生活何以可能?从价值或目的论的意义
   上讲,他的意志理论以社会性为标的,与之亲和的社会结构囊括了一切
   文化系统( 犜狀狀犻犲狊 , 1979 : 105 ),因此,滕尼斯总体上仍然遵循孔德—
   斯宾塞奠定的社会学的学科格局( 犜狀狀犻犲狊 , 1905 : 569570 )。对待社会
   性,齐美尔的态度则更为复杂。
       首先,齐美尔秉持狄尔泰所说的人的多面性和诸文化系统的超社
   会性,因而除了社会功能,人同文化系统存在着更多元的关系。我们看
   到,他在多 个 文 本 里 都 强 调 人 的 社 会 性 和 社 会 性 之 外 的 领 域 并 存
   ( 犛犻犿犿犲犾 , 1908 : 24 ;狄尔泰, 2010 : 164 )。


   4. 和直接受教于狄尔泰的齐美尔不一样,滕尼斯更多从新康德主义者泡尔生那里获得了人性
   论启示。不过两人的心理学判断根本上是一致的,即以身心合一的方式,从个体的情感、意志
   与理智的心理关联及其体验的过程去理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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