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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2

       若单从历史考据的角度来看,这一论证并不充分,显难成立。但若
   从“民族史书写”的角度来看,作者的“考证”则代表了在“汉藏关系史”
   的书写中将两种文字的历史记录结合起来的努力。对此,作者其实颇
   有自知,并做出如下解释:“因华史所传文成公主之事迹绝少,而藏籍传
   之甚丰,故会合考订之如此,欲以补华史之缺文,正藏史之乖误。惜皆
   暗中摸索之语,更无明确证据。然虽无确证,识者阅之,必不斥为妄测
   也。”(任乃强, 1941 : 57 )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任乃强急于论证藏文史料之“真实性”,以补充
   汉文叙事之不足,但他并没有接受藏文叙事的基础———“佛教史观”。
   在这篇文章中,“文成公主”作为“绿度母”化身的身份并未进入作者所
   讨论的议题。
       (二)使用藏文史籍中的材料
       任乃强作为一位历史学者,尽管以一种颇为罕见的方式来协调汉、
   藏文史料在汉语世界的“首次正式会面”,但他还是坚持在使用藏文材
   料前先要论证其真实可靠性。与之相比,民国时期众多关心边政的非
   专业学者在对待这些材料时就较少历史学者的小心谨慎,而更多是在
   爱国情怀驱使下的工具性选择。当时著名的边政官员兼学者马鹤天
   ( 1936 )在《新亚细亚》上发表的《唐代对于西藏文化之影响》一文为这种
   选择、加工策略提供了一个典型案例。
       该文是一篇表面看来证据丰富、论述严谨的文章,几乎所有论证都
   有出处。全文分为九个小节,分别从“佛教”“儒教”“历数”“法政”“农
   工”“衣食住”“艺术”“医药”“文字”九个方面论述了唐代文化通过文成
   公主而输入西藏之情形。除论证“儒教”一项的材料全部来自《新唐书·
   吐蕃传》外,论证其他各项的材料,追其根源,都来自藏文的历史文献乃
   至民间传说,包括:( 1 )《蒙古源流》中关于松赞干布派使臣前往长安迎
   娶文成公主,并携带珍贵佛像前来吐蕃的叙述;( 2 )《卫藏通志》中关于
   文成公主在布达拉、大昭寺、小昭寺之兴建中的作用的叙述;( 3 )《西藏
   考》中关于藏地的纪年方式为文成公主留传的叙述;( 4 )桑博渣著、李慰
   苍译之《藏王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记》中关于唐皇将珍贵的释迦牟尼
   像赐予文成公主作嫁妆,文成公主携带数量庞大的五谷、饮食、药方、丝
   缎及各种宝物入吐蕃的叙述;( 5 )贝尔的《西藏之过去与现在》中关于文
   成公主精通占星学,堪舆吐蕃地势,向吐蕃输入乳油、干酪、麦酒,教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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