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8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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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求对“社会”的理解
各民族的联合———视为解决革命危机的途径,恰恰是因为他看到了个
别利益的无序对抗与专制的内在关联。正如马克思也看到的那样,“一
袋马铃薯”,即彼此缺乏联系的法国小农,其政治影响必然表现为“行政
权支配社会”(马克思, 2001 : 105 )。
此外,在圣西门谈论艺术作品成功要素的一个手稿中,也可以看
出,他所说的“统一性”并不意味着以社会全体压制个体。在上述手稿
中,他是这样定义“统一性”的:各个部分相互之间紧密关联,没有任何
一个部分与整体断裂( 犛犪犻狀狋犛犻犿狅狀 , 2013 : 756 )。由圣西门的艺术观不
难看出,他所理解的“统一性”并不意味着整体对部分的绝对支配,具备
“统一性”的社会也并非由国家权力自上而下操控一切的社会。因为在
这种社会中,国家权力成为社会的唯一驱动力,社会的各部分沦为消极
被动的零件,它们将相互疏离,这与圣西门期待的“统一性”的重要特
征———“各个部分相互之间紧密关联”正好相反。事实上,只有当社会
的各个部分具有自发性时,彼此才会产生紧密关联。这正是日后圣西
门在《组织者》中设想的实业社会:政府的统治权力得到最大程度的限
制,由所有生产者构成的“社会体”进行最大程度的自我管理,生产者相
互联 合 彼 此 协 作 共 同 开 发 自 然 ( 犛犪犻狀狋犛犻犿狅狀 , 2013 : 2211 、 2214 ;
犘狉狅狌犱犺狅狀 , 1923 : 197 ; 犃狀狊犪狉狋 , 1970 : 194 ;涂尔干, 2006 : 301 )。 6 此外,圣
西门强调“没有任何一个部分与整体断裂”也不宜简单地被理解为部分
对整体的消极服从。它蕴含着不应使某个社会群体被抛弃、应防止社
会“断裂”的意思。圣西门认为,当社会的某个部分过于羸弱时,会损及
较强的部分。他举例说,一些目光短浅的人认为,为了制止革命的发
生,最好的办法是不让被统治者受任何教育,然而,经验证明,这么做无
济于事。这样的政府虽能削弱被其领导的人民的力量,但到头来政府
的境况也会恶化,直至走向崩溃( 犛犪犻狀狋犛犻犿狅狀 , 2013 : 411 )。
在上述谈论艺术的手稿中,圣西门还强调“多样性”( 犾犪狏犪狉犻犲狋é )和
“均衡性”( 犾犪狆 狉狅 狆 狅狉狋犻狅狀 )是艺术作品取得成功必不可少的要素:好的艺
术作品应当如同大自然一样呈现参差多态之美;整体的各个部分所占
的份量应当与它和整体的关系相称,由此达成的和谐即均衡性( 犛犪犻狀狋
6. 哈耶克( 2012 : 148-149 )给圣西门贴上“专制社会主义”者的标签,这显然过于简单化,忽略
了圣西门思想内在的张力和丰富性。圣西门并不期待建立强有力的政府权力或国家组织。
普鲁东、安萨尔、涂尔干都注意到圣西门学说中的无政府主义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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