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5 - 《社会》 2018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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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8 · 5

       比较有意思的是,第三种方式即通过主体否定自身来得到救赎不
   是指自杀。自杀绝非否定意志,反倒是某人因为非常渴望生命,可惜不
   是他所处的这种生命,他企盼消除痛苦,却又感到痛苦本身就是意志的
   结果,自杀的人正因为不能取消意志,于是代之以取消掉自己的经验存
   在。否定自身,拒斥意志来得到救赎的苦行者拒斥的对象不是事物,而
   是转向自身:他拒斥自己而非拒斥世界。“一个这样的人,在和他自己
   的本性作过许多艰苦的斗争之后终于完全胜利了,他所剩下的就只是
   一个纯认识着的东西了,就只是反映这世界的一面镜子了。……他现
   在是宁静地微笑着在回顾这世间的幻影。这些幻影过去也能够激动他
   的心情,能够使他的心情痛苦,但现在却是毫无所谓地出现在他眼前,
   好比棋局已终之后的棋子似的……生活和生活中的形形色色只好像是
   飘忽的景象在他眼前摇晃着,犹如拂晓的轻梦之于一个半醒的人,这时
   现实已曦微地从梦中透出而梦也不能再骗人了。正是和这梦一样,生
   活的形形色色 也 终 于 幻 灭,并 无 须越 过什 么巨 大的 障 碍。”(叔 本 华,
   1982 : 535-536 )
       在齐美尔看来,尼采的权力意志论正是为了回应这种难以忍受的
   社会日常处境。尼采所说的胜者并不是在社会经济地位上占优的人,
   而是在人性上高于同时代其他个体的存在。生命呈现为不断的斗争与
   胜利,永不止息的生命过程。越有生命力,权力意志表现得越明显,人
   的差距越大。尼采式的人始终反感现在的人,渴望超越他,达到更高的
   人性。高度以广度的代价实现,社会远不及人性重要。不恰当地说,在
   他的学说里,对社会的敌意与否定是生命感的起点。康德的普遍法则
   是在人与人关联的社会中对行为与人性负责,而尼采的高贵者无需对
   现在的社会负责,他要对类负责,爱邻人、爱弱者、爱自己都不可取。高
   贵者有义务自律,只有这样才可能让强大力量复生:“只有住在闪电能
   击中他、击碎他的高处的人才能生长:高得足以接近闪电!我的心思和
   我的憧憬向着少数的、长久的、遥远的事物:你们的小小的、许多的、短
   期的苦难跟我何干!我看你们受苦得还不够!因为你们是因你们自己
   受苦受难,你们还没有因世人受苦受难。”(尼采, 2012 : 347 )齐美尔曾用
   康德的方式表述尼采的永恒轮回,从中可见尼采与康德的鲜明对比。
   “ 每时每刻,我们应当这样生活着,不论现实如何:仿佛我们想要朝向一
   个目标发展,一种超越我们此刻现实的、进化的理想投射;仿佛我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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