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8 - 《社会》 2018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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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币之桥上的迷失者


   “神经在拒绝对刺激物做出反应中发现了适应都市生活最后可能性”
   (西美尔, 2017 : 253 ),在此意义上,都市人又是潜在的“陌生人”。无论
   是在乐极生厌的态度还是自我克制的矜持中,都隐含着都市人的生存
   策略:一方面识破经由货币交易而搭建的手段—目的链条在达到“真
   正”满足上的“无能”进而试图摆脱目的链的束缚;另一方面在一切质性
   都被货币通过量的功能逻辑夷平后,在交往世界的自我退隐是个性自
   我保全的必要选择,尽管其中或多或少含有恨意(敌意)。也正是通过
   这两种策略,齐美尔看到了现代人身上所蕴藏的对抗货币逻辑的可
   能———分别呈现于冒险体验与陌生体验中。
       在齐美尔( 犛犻犿犿犲犾 , 1971犮 )看来,冒险的最一般形式是从生活的连
   续性中突然消失或离去,在其中,个体脱离了日常生活主导的链条和逻
   辑。冒险者的在冒险活动中只欲展现自身的生命力而不将活动指向任
   何外在的目的,并以此获得内在的解放和自由。在此意义上,齐美尔认
   为,赌博、旅行和恋爱都是冒险体验:赌徒看重的是赌博本身的魅力,是
   在欢乐与绝望之间摇摆的狂野感觉,而非赢钱;旅行者看重的是单纯的
   旅途愉悦和自我陌生化后的快感,而非究竟途经了多少城市,领略了多
   少风景;爱人者往往更看重是电石火光般的激情的迸发,而非相许终身
   的情感依恋。即冒险者通过冒险的形式来体味个性的完整,在偶然事
   件中获得自我的满足感与存在感。
       齐美尔如 此 描 述 陌 生 人:“陌 生 人 不 是 今 天 来 明 天 去 的 流 浪 者
   ( 狑犪狀犱犲狉犲狉 ),而是今天到来并且明天留下来的人,或者可以称为潜在的
   流浪者,即 尽 管 没 有 再 走,但 尚 未 完 全 忘 却 来 去 的 自 由”( 犛犻犿犿犲犾 ,
   1971犪 : 143 )。首先,群体与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具体的,而是抽象
   的、一般意义上的,即陌生人对于即定群体来说既是近的(陌生人与群
   体发生互动)又是远的(陌生人与群体的互动纯属偶然)。其次,陌生人
   具有独特的客观性,因为陌生人的流动性使其不受群体特定渊源和偏
   袒倾向的束缚,而陌生人也因此更容易得到特殊的信任,但这种信任与
   情感无关。
       可见,“陌生人”的特质就在于既近又远以及理智的发达,陌生感也
   就意味着距离感。当波德莱尔( 2002 : 420421 )指出,“浪荡子”(游手好
   闲者)是现代人的形象时,可以在他所推崇的“浪荡子”画家居伊的身上
   看到典型的陌生体验:一方面,他在人群之中,“他投入人群,去寻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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