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7 - 《社会》 2018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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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8 · 5

       一方面,货币可以被个体在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去追求,它“给现
   代人的生活提供了持续不断的刺激……给现代生活装上了一个无法停
   转的轮子,它生活这架机器成为一部‘永动机’,由此就产生了现代生活
   中常见的骚动不安与狂热不休”(西美尔, 2000 : 12 ),无聊、虚无、厌腻感
   随之产生。齐美尔指出,当货币以中性、冷漠(无差别)的性格剥夺了所
   有事物的独特价值、个性与品格后,在永不停息的货币之流中,个体就
   再也感觉不到对象的意义和价值的差别,一切都变得陈旧、平庸、千篇
   一律,而“腻烦态度的本质在于分辨力的钝化。这倒并非意味着知觉不
   到对象,而是指知觉不到对象的意义与不同价值,对象本身被毫无实质
   性地经验,这与白痴与事物之间的关系一样”(西美尔, 2017 : 252 )。
       另一方面,货币经济发展伴随着高度的劳动分工,人们被安排在极
   为专业化的岗位上,对专业之外的事物所知甚少,因此,都市人比自给
   自足的城镇人更需要彼此的帮助才能满足对生活的需求。这种彼此的
   需要使都市人不得不与他人频繁地打交道,然而,交往过程完全无需涉
   及彼此的性情、喜好,而只需“算计”好对方所能提供的商品价值。生活
   在瞬息万变的环境之中,“提高效率”是每一个都市人对自己的时刻提
   醒,他们习惯了“随时准备战斗”的紧张状态。如果他们以积极的心态
   去应对,就势必会因向其面对的每一个人投入真实的情绪而把自己折
   腾得疲惫不堪,都市人往往为求“自我保全”而不得不以消极的心态去
   面对需要与之发生关系的人(不论这种需要是经济的、政治的还是其他
   的),齐美尔称此为“矜持”( 狉犲狊犲狉狏犲 ),以这种自我克制面对生活的结果
   的就是都市人甚至不认识已隔邻而居多年的人。与这种表面矜持相对
   应的往往是内在轻微的憎恨、相互的陌生和厌恶(西美尔, 2017 : 254 )。
       可见,当日常交往中离不开持续的数学运算,疲于算计、心生厌倦
   的都市人为了缓解由频繁商品交易和人际交往带来的紧张,一方面,以
   追求感官刺激的方式沉沦于世,成为齐美尔笔下的“忧郁的栖居者”;另
   一方面,出于自我保全的考虑而在冷漠中与世界保持一定距离, 21 即


   21. 保持距离虽然是现代人保护心灵不受频繁情绪刺激损伤的必要策略,却也将现代人抛入
   “漂泊”的感受之中。一方面,由于金钱、技术仅仅是指向目标的手段,对它们的追逐不可能满
   足现代人对“确定性”的要求,人们必会在停止追逐的每个瞬间感受到无尽的空虚;另一方面,
   在与人的交往中由于理智上设置的主观距离的存在,现代人也无法获得心灵的满足感,无处
   安放的情怀转变为对精神家园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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