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8 - 《社会》 201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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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族与世界之间:莫斯对文明与文明研究的构想
能,而且这是一种国际性地文明化了的人性”。
在《国族》一文中,莫斯表现出对借鉴和贸易的高度兴趣,他不仅将
这两方面的现象定义为文明史的核心内容,而且从生成原理上解释了
它们的作用。借鉴和贸易都属于交换性质的活动;社会共同体生成于
社会内部的交换,文明则生成于社会共同体之间的交换,交换是社会和
文明生成的条件。共同体为了精确界定自身的边界,往往表现出一种
反交换的姿态,尤其是近代国族社会更是如此。莫斯( 2010犪 : 46 )提出,
有必要对交换与反交换(具体为借鉴与反借鉴)的可变关系展开社会
学、历史社会学和心理社会学的研究。不过,保持着对国族化运动的警
惕,莫斯明确表明,自己努力做的是,在承认可谓是“交流与封闭”之社
会辩证法的同时,重点考察社会交流性和开放性(必须说明,在《国族》
一文的叙述中,莫斯对中世纪神权政体、某些教派的世界主义都相当肯
定;对原始部落的开放性,他也给予了浓墨重彩的刻画)的历史与前景。
可以认为,正是出于这个思考,交换才成为莫斯学术工作的重点。
完成《国族》一文五年后,莫斯发表了《礼物》。在这部杰作中,基于
民族志和历史学的相关成果,莫斯对有“原型”性质的交换做了总体研
究。莫斯尤其关注礼物交换的双重特性,即互惠性(通过礼物的给予、
接受和回报形成的“团结”)和支配性(通过给予礼物而使礼物接受者产
生一种对给予者的负债感)。他笔下的礼物交换包括非竞争性和竞争
性两类,前者通过礼物的赠与和回馈,使个体与个体、群体与群体之间
形成相互依赖和负债的关系,后者通过炫耀性的礼物赠与实现人们对
于权威者的承认。在两种不同的礼物交换中,互惠性和支配性都并存,
交换的结果都生成“上下关系”。在《礼物》中,莫斯还重申了他和于贝
尔之前对献祭的看法,认为献给神的礼物也将人与神明、物的精灵以及
祖先联系在一个交换圈子里,在这个圈子里,献祭者在付出部分人格和
所属之物的同时也得到了回报。
在莫斯的叙述中,礼物交换从来不是单纯互惠性的,它带有浓厚的
等级性。然而,莫斯并没有因为等级性的存在而否定交换对于社会与
文明(社会与社会的关系伦理)形成的重大作用。在该书的结语,莫斯
( 2002 : 2009 )说:
只要社会、社会中的次群体及社会中的个体,能够使他们
的关系稳定下来,知道给予、接受和回报,社会就能进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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