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7 - 《社会》 201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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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8 · 4
界线将社会联结成网络体系,同时,维持着社会中身份、区域和派系的
差异。
贸易是文明史的主要动力,这部文明史也是由“前后关系”构成的,
但它与人们国族意象中的历史不同。文明的历史,不以国族自身的本
土文化之源为起点,而可以在远方看到自己的背影。就贸易而论,不应
将它想象为近代欧洲国族的独特创造,更不应该将社会的开放性视作
欧洲国族对于世界的贡献。莫斯( 2010犪 : 47 )说,“我知道没有社会如此
低级、原始或者难以理解地古老,以至于孤立于其他社会而没有任何贸
易关系”。即使是被认为最原始的澳大利亚土著,都有远距离的贸易活
动,他们用石头或贝壳作为货币,以促成部落之间流通。在澳洲一些地
方,部落民早已有某种类型的市场。哥伦布到达美洲之前,印第安人已
经有以护身符、陶器和纺织物为主要物品的长距离贸易。美拉尼西亚
人是伟大的航海者和贸易者,且拥有自己的货币。我们不应该设想自
己所处的欧亚大陆才是文明的摇篮,莫斯认为,远在澳洲、美洲、大洋洲
各地的“原始人”,因为有了自己的贸易体系而早已有了自己的文明。
欧洲的新石器时代,常常被人们形容为“史前”或“原始社会”,但早在那
个时代,人们不仅有了不同形式的通货(如琥珀和水晶),而且有着广阔
的地理视野的贸易网络,这些网络把欧洲和世界其他地区联系在一起。
与国族历史时间性的回归和破裂的双重特征不同,文明史的时间
性可谓是一种“无时间的时间”,或者说,是一种与人类同时出现、与他
者相依靠的心境的持续再现。贸易如此,技术的借鉴与传播亦然。在
莫斯看来,借鉴和传播是作为人的本质的社会与生俱来的生命力,“是
一种[社会]追求自身利益的事”。 16 世纪之后,大规模贸易和早期资
本主义得到发展,正是在这期间,极端保护主义出现。这似乎表明国族
化正在取得胜利。然而,也就是在同一时期,工业文明获得了更高的国
际性(超社会性),至此,有关人的交流之本质的结论再次得到了证明,
如莫斯( 2010犪 : 49 )指出的,“……对技术借鉴以及由此增进的人类福利
的重要性给予再高的评价也不为过。人类工业的历史确切地说就是文
明的历史,反之亦然。工业技术的发明与传播一直是,而且将来也还是
促成社会进步的基本进程,也就是说,是越来越广大土地上越来越多的
人更加幸福的基础”。“人类的共同遗产不仅在于土地和资本本身,更
在于使它们产生成果的技艺,正是这种成果创造的财富使人性成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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