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1 - 《社会》2018年第3期
P. 61

社会· 2018 · 3

   以政治经济学为知识类型,以安全配置为工具的一系列复杂的权力运
   作(福柯, 2010 : 45-64 , 2016犪 , 2016犫 : 251-305 )。在中国,遍布城 镇
   化、社区建设、生 态 城 市 建 设、宗 教、性 健 康 等 一 系 列 领 域 的 治 理 术
   ( 犑犲犳犳狉犲 狔 狊 , 2009 ),其 背 后 的逻 辑是:一,现 代国 家能力 建 设———“大 跃
   进”、大精简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意味着人口管理的整体性方案、程
   式和技术逐渐完善(郑鹏, 2014 );二,经济发展主义———经济发展驱动
   中小学“撤点并校”,理性调节和配置人们迁移、定居、工作和生活的方
   方面面(叶敬忠, 2017 );三,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的控制———“中央政府
   逐步建立起了覆盖全国的土地信息系统,并越来越依靠这些可视化的
   技术知识对地方政府进行监控”(杜月, 2017 )。此外,政治也渗透到技
   术设计的过程之中:一个天桥的高度限制着通行车辆,背后隐藏着巨大
   的阶级歧视和社会区隔;巴黎大道的宽阔设计是为了防止类似法国大革
   命的巷战发生;一种新型收割机的应用是为了解散工会( 犠犻狀狀犲狉 , 1980 )。
   总之,在技术的化简作用下,人与人、国家与社会的关系被“物化”,丧失
   了“神秘性”,变得可以操纵和驾驭(马尔库塞, 2014 : 139-143 )。
       第三个质问是,化简不断走向自己的反面,即自己制造出复杂性。
   在中国,官僚制运行的逻辑是对上忠顺,而非韦伯的标准定义———因专
   业技术知识而具备独立性,以对抗来自君主/政治统治集团和平民的双
   重压力(韦伯, 2010 : 327-328 、 330-332 )。在中国,政治回应的特有形态
   是,民众需求只有传达到上级才会被重视,只有上级重视才能被下级回
   应(文宏、黄之!, 2016 )。因此,中国技术治理的化简原则往往要相对独
   立于现有体制才能进行,如以项目、小组、办公室的形式。《叫魂》一书描
   述了清代中叶弘历皇帝意识到叫魂的“严重性”后,立即抛开常规程序,
   减少信息传递层级,与官员直接通信(孔飞力, 2014 : 161-163 )。朱批奏
   折这一“机要渠道”是皇帝的一种“制度创新”,它甩开了由“常规渠道和
   机要渠道组成的文案报告制度”等官僚常规程序对信息的层层过滤和加
   工,以获取真实、可控的社会信息。信访制度的登记、转办、检查、催办、
   存档等技术环节(冯仕政, 2012 ),项目制的“立项、申报、审核、监管、考核、
   验收、评估和奖罚等一系列理性程序”(渠敬东, 2012 ;周飞舟, 2012 ),精准
   扶贫的驻村干部制度和贫困档案、帮扶记录簿(王雨磊, 2016 ;李棉管,
   2017 )等治理实践,都是抛开现有条块关系,通过设立专项资金(周飞舟,
   2012 )完成的。然而,技术治理的化简程序在实际操作中把国家和社会

    · 5 4 ·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