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9 - 《社会》201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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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8 · 2

   一个巨大的世界性市场。阿来明确地暗示道,边界市场的成功不仅仅
   导致麦其土司在嘉绒土司世界中获得霸主地位,更重要的是,通过市场
   经营,傻子少爷已经超越了时代的局限,正如师爷对傻子说:“但少爷是
   不担心变化的,少爷已经不是生活在土司时代了”(阿来, 2013 : 329 )。
   在这个意义上,称市场为康区历史的终结者似乎并不为过,我的意思是
   说,在阿来的观念里,市场似乎可以凭借其自身的力量通行于任何时
   代,它并不嵌入社会,相反,它直接超越社会。与此同时,陈永龄( 1995 )
   也关注过民国末年嘉绒藏区的市场交换,但他的观感与阿来不尽一致。
   他认为,嘉绒藏区的土司头人大量种植鸦片来交换武器,其根本目的不
   在于商业上的成功以及市场交换所带来的跨区域联系,相反,引进武器
   的目的是为了在地方土司世界的争斗中占据上风,从而保护各自的权
   力、土地和人民。换言之,市场是服务于地方社会结构的,康区土司社
   会的需求催生出符合其需要的市场特征,市场是社会的衍生物(陈永
   龄, 1995 : 377-383 )。与陈永龄的见解相比,表面上看,阿来似乎想说
   明,不但土司制度的崩溃是历史必然,而且开放自由的市场体系是拯救
   康区历史的一个必由之路,正如他喜欢引用的福山( 2014 )的名言:那些
   同样的经济力量正通过一个一体化的世界市场,摧毁这些民族藩篱。
       但是在《空山》(系列)中,阿来的观念似乎又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市场变成了康区价值的威胁。卷五描述了改革开放后围绕木材检查站
   迅速崛起转即消亡的边地小镇———“轻雷”。内地的木材交易市场已经
   开放了,但是木材的采伐、运输仍然根据“指标和批文”来管理,从表面
   上看,这是个不彻底的市场体系。但是阿来设计了这样一个情节:更秋
   家的大卡车故意把检查站的站长撞成了植物人,警察正紧锣密鼓地破
   案,但是县里将召开一个大型商贸洽谈会,更秋家所在机村这些藏族司
   机的东风大卡车都要在主席台前编队驶过接受检阅,因此警察老王抱
   怨道,“说是要创造一个宽松的环境,要充分展示改革开放的成果,这样
   的案子就先放一放了”(阿来, 2009 : 84 )。通过这一“犯罪不受惩罚”情
   节的设置,阿来试图传达的信息是,尽管还存在着诸多约束(如检查
   站),但是这个时代本身的倾向是努力催生一个自由开放的市场体系,
   换句话说,自由开放市场是这个时代追求的理想型。那么,自由开放市
   场给轻雷镇以及紧邻轻雷的机村带来了什么呢?
       主人公机村青年拉加泽里没有完成高中学业就投入到轻雷的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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