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1 - 《社会》201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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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8 · 2

   他们试图突破边界进入对方共同体内部,开展当代自由经济浪潮下的
   自由贸易。正是越界者威胁了文化共同体的内部价值和规范,从而给
   某一个文化共同体带来危机。按照波兰尼( 2017 )的说法,就是共同体
   的内部文化均质性遭到他者的侵害。放在当代的情境下,则不但关乎
   文化,还涉及对资源、环境以及其他物质基础的侵害。最后汉人木材贩
   子(如老李)离开轻雷小镇,主人公拉加泽里回到机村,正是对边界突破
   的一种修正和救赎。可见,不管是对边界市场的赞美,还是对边界突破
   的抵制,阿来从历史经验中习得并推崇的是有限度的自由市场模式,以
   及这种市场模式所代表的共同体之间的“接触禁忌”和共同体内部的空
   间流动性。
       固然,施帝恩( 犌狉狅狊 , 2016 : 4 )和纪若诚( 犌犻犲狉狊犮犺 , 2016 : 204-205 )都充
   分注意到政治和社会权力对康区空间边界的穿透,不管这些权力来自内
   部还是外部。纪若诚还引用勒菲弗尔的比喻,现代房子看似空间边界清
   晰,实则水、电、气、电话、广电信号等不断发生进与出两个方向的流动,
   现代房子是进出管道的连接处,而康区就是这样一幢现代房子。类似
   地,康区本地精英的权力也主要来源于他们高度复杂的流动性( 犌犻犲狉狊犮犺 ,
   2016 : 205 ),这充分表明了流动对于康区的重要性。与此相反,纪若诚也
   意识到,尽管康区精英的权力基础是多元的,包括对土地、宗教和暴力的
   控制,但其核心仍在于控制贸易和远近距离的交通; 33 与此相对,对清政
   府而言,控制商品流动也是如此重要,以至于政府投入巨大财力物力来
   修建道路和桥梁,目的是将边疆最终纳入帝国的一体化进程之中,但是
   道路桥 梁 的 出 现,同 时 也 增 强 了 本 地 精 英 如 锅 庄 主 和 僧 侣 的 势 力
   ( 犌犻犲狉狊犮犺 , 2016 : 208 )。其实,从本地视野来看,控制贸易和交通,一定意义
   上是为了实现某种程度的“接触禁忌”(郑少雄, 2014 )。正是这个共同体
   间的“接触禁忌”保护了康区的价值,共同体内部的空间流动性创造了康
   区的生机,使得康区超越了时代,获得了历史延续的动力,而非历史的终
   结。这一历史经验毫无疑问投射在当代本土作家阿来身上。
       五、结语及余论

       本文的目的之一是以阿来的小说为例,探讨呈现在外部世界面前


   33. 所谓对交通的控制,主要指的是掌握康区传统的“乌拉”运输,也就是对农牧民家户提供
   的人畜运输的一种无偿征用和有效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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