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6 - 《社会》201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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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工作的想象力”:在科学与艺术之间


   原名是 犘犲犪狊犪狀狋犔犻 犳 犲犻狀犆犺犻狀犪 (《中国农民的生活》)。一个小小的江
   村为何竟可以成为中国农村的代表或典型?英国人类学家利奇 1982
   年对费孝通《江村经济》、林耀华的《金翼》、杨懋春的《一个中国村庄:山
   东台头》、许?光的《在祖荫下》这几部著名的中国村庄民族志的典型性
   和普遍性提出强烈的质疑。尽管他认为费孝通的书比那三本书要成功
   得多,但他仍然认为“这种研究并不或不应当自称是任何个别事物的典
   型。这样做的兴趣是在它的本身”( 犔犲犪犮犺 , 1982 : 126-127 )。利奇的质
   疑一直萦绕在晚年的费孝通心头。他在有生之年对这种质疑先后作了
   三次回应。第一次是 1990 年在《人的研究在中国———缺席的对话》中,
   他先辩称 犘犲犪狊犪狀狋犔犻 犳 犲犻狀犆犺犻狀犪 只是出版社给他加的书名,他并不把
   江村作为中国农村的典型。不过,他承认自己“有了解中国全部农民生
   活,甚至整个中国人民生活的雄心。调查江村这个小村子只是我整个
   旅程的开端”,“通过类型比较法是有可能从个别逐步接近整体的”(费
   孝通, 1999犪 : 45-46 )。也就是说,他是把“个案研究—类型拓展”的整
   体作为质性研究的典型性表现。第二次是 1996 年在《重读江村经济·
   序言》中,他强调“在人文世界中所说的‘整体’并不是数学上一个一个
   加起来的‘总数’”,“在人文世界里不必去应用‘典型’这个概念,道理是
   在人文世界有它的特点”(费孝通, 1999犫 : 26-28 )。显然,此时他已经
   明确放弃“典型性”的说法了。第三次是 2003 年在《试谈扩展社会学的
   传统界限》中,他认为“社会学是具有‘科学’和‘人 文’双重性格的 学
   科”,社会学研究有许多“只能意会”的东西是“文化中最常规、最平常、
   最平淡无奇的部分,但这正是这个地方文化中最基本、最一致、最深刻、
   最核心的部分”,因此可以把社会学的研究视界扩展到“将心比心”式的
   心态研究(费孝通, 2004 : 158-169 )。费孝通的这三次反思已经从方法
   论的层次上升到文化自觉的层次,构成了他晚年思想的重要转向(周飞
   舟, 2017 : 171-172 )。囿于主题的限制,本文仍在费孝通对方法论的反
   思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研究经历展开讨论。笔者完全认同费孝通后
   来对“典型性”这个概念的放弃,至于用什么概念来取代,则可能需要进
   一步的辨析。笔者权且用“复杂性”这个概念来替换,以与定量研究的
   “代表性”并称。本文在前一部分实际上已经讨论到了田野工作复杂性
   的一个基本特征:以经典理论的问题为先导。这是微观研究得以展现
   宏观视野的基础,也是布洛维( 2007 : 79-80 )所谓“拓展个案法”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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