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0 - 《社会》201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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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研究的“社会—文化”范式
(四)社会与文化的勾连
这里还有必要重新论及“文化”和“社会”这两个不同的概念。“社
会”在本文是指来自“涂尔干—莫斯—哈布瓦赫”的传统,强调的是其神
圣性的维度。“文化”则来自扬·阿斯曼的定义。如尼采所言,人类不
是像动物那样“被束缚于眼前的楔子上”,而是可以在更宽广的关联中
灵活地寻找方 向,甚 至 有 能 力 超越 自己的 生死 来思 考。扬 · 阿 斯 曼
( 2012 )把完成这一功能的符号定义为“文化”,它着眼于精神层面及其
稳定性和持续性,并与易逝性和生命的短暂性相对。这样,文化就与神
圣社会建立了内在的关联性,形成了以扬·阿斯曼为代表的记忆研究
的“社会—文化”范式。
四、二分法及其局限:“社会—文化”记忆范式再确认
在上一部分,我们通过对神圣记忆的分析,提炼出扬·阿斯曼的文
化记忆理论中蕴含的哈布瓦赫的集体记忆理论的因子。但是,只有这
个分析还不充分,在下文,我们将从扬·阿斯曼提及的二分概念角度进
一步讨论他同哈布瓦赫之间的理论勾连及其问题。
(一)文化记忆与交流记忆
扬·阿斯曼认为,文化记忆与交流记忆的区分,犹如神圣/神话与
世俗之二分,也如涂尔干对节日和日常的区分。
在扬·阿斯曼的论述中,文化记忆与交流记忆的差异体现为,文化
记忆更多被定义为长时段的、人类逐渐积累的固化记忆,交流记忆则是
一种短时段的、随时可以逝去的、流动性的存在。扬 · 阿斯曼( 2015 :
44 )谈及《申命记》中的类似记忆问题。《申命记》提到,四十年之槛意味
着一个重要断面,四十年之后,以成年人身份见证了某一重大事件的亲
历者逐渐退休,他们之前的职业生活更多是面向未来的,而退休之后,
他们进入了一个回忆不断增加且欲将这些回忆固定和传承下去的年龄
段。这一讨论涉及“直接即时经验之限”,而这一理由也常成为口述史
研究的动力。
扬·阿斯曼( 2014 )认为,哈布瓦赫的集体记忆理论处理的就是这
类记忆,即交流记忆,其集体记忆离开活生生的个体便无法生存,并随
着时代交替而变化,而且,一旦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终止,集体记忆便宣
告消亡。哈布瓦赫论述的是借助肉身完成的集体记忆。在时间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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