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1 - 《社会》201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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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7 · 6

   会规范的基础所在。可是,社会终究是由每个具体的人构成的,人在社
   会之中,为社会所塑造,才会有多种多样的经济、政治和道德活动,多种
   多样的人的面貌。因此,对于社会这一最高存在的哲学证明,也必须像
   柏拉图或近代的笛卡尔那样,让它重返具体的人的世界,完成思想的第
   二次旅程。
       在波尔多大学,涂尔干最初是一位教育学教授,后来他进入索邦为
   社会学正名,教育问题仍是他的思考至始至终的着眼点。难怪哈布瓦
   赫说:“社会学并未允许大事声张地进入索邦,而是转经教育理论这扇
   小门悄悄进去的”(哈布瓦赫, 2003 : 1 )。涂尔干从教育出发,经历了完
   整的追寻神圣社会的思考过程,再回到教育本身。这恰恰说明,“社会”
   所蕴涵的所有有关“物”的本性、起源的历史以及灵魂的本体,都必须融
   汇在每个具体的人的身心之中;社会所激发的那种超越个体的情感、激
   情和道德,都必须在每个具体的人那里绽放。只有这样,规范的神圣意
   涵才能为人所体悟、理解和领会,才能激发真正的人的社会行为。
       进入现代世界以来,人性的普遍性预设似乎是自明的:“对康德、也
   就是对穆勒、赫尔巴特和斯宾塞来说,教育的目的首先是在每个人身上
   实现普遍的人类特征,把他们带入他们可能达到的至善至美的境界”
   (涂尔干, 2001犫 )。但这种形而上学在对于普遍人性的思考中所看到
   的,并不是具体时空中真实的人,只是“从有限的样本中没有条理地抽
   取出来的随意产物”。福孔奈( 2001 : 276 )曾经指出:“这种哲学的抽象
   性在很大程度上使 18 世纪的政治思考显得毫无说服力:过分的个人主
   义倾向,过分地脱离历史,即经常为脱离于特定社会环境的虚构的人制
   定法则”。教育的目的是要使人具体地回到社会,而并非用普遍的自我
   假设或一般人类命题将人们拔离社会。与此同时,回到社会也不意味
   着回到那种单纯由无数个人组成的社会,而是为他们注入一种超越于
   个人自由的更高的灵魂。
       因此,对于教育的考察,也必须回到这样一个根本的问题上来:如
   何通过具体的教育组织和制度,通过何种教育办法,将何种神圣存在的
   价值输入到人们的身心之中,知识的传递如何实现道德的凝聚,进而传
   承文明的内在精神。教育的核心议题就是,在每个具体的历史时期,究
   竟要塑造什么样的人。涂尔干《教育思想的演进》一书,目的就是要追
   察这一历史过程。此书副题为“法国中等教育史”,所标定的主题也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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