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0 - 《社会》201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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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与祖国:涂尔干论政治社会的两个面向
(二)国家与教会分离
基督教时代,教会与国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在罗马帝国迫害基督
徒时,帝国被视同“该隐之城”,二者均沾满了弑杀兄弟的罪恶,充满了
“统治欲”,是地上之城,教会与国家是尖锐对立的。在取得国教地位
后,神圣王权的遗留仍为政教关系带来不稳定性,直到公元 5 世纪,教
皇杰拉斯提出“在俗世事务上,教会是在帝国里,在神圣事务上,帝国是
在教会里”,神圣权威与世俗权力得以调和,两者构成了“等级的补充
性”,即在灵魂的救赎上,帝王要服从教会;在公共治理上,教士们服从
帝王的律法(迪蒙, 2014 : 41-47 )。
大革命前法国的政教关系,由亨利四世于 1598 年颁布的“南特敕
令”和 1682 年路易十四颁布的《四点宣言》所奠定,一方面,天主教在法国
确立了国教的地位,而国王是“神涂过圣油”的,“他从神那里取得绝对权
力,并且只对神负责”。比如,在礼拜堂里,“路易十四面向祭坛、面向他
的神;大贵族们则面向路易十四,面向他们的神”(莫尔内, 2011 : 2-3 )。
另一方面,法国王权和高卢教会也取得了相对于罗马教廷的独立性。
若即若离的混合关系,使基督教社会不可能存在良好的政体,“人
们永远也无从知 道 在 主 子 与 神父 之间 究竟应 当服 从哪一 个”(卢梭,
2006 : 170-171 )。即便二者在等级上可以做出区分,对俗世权威的认
可与服从,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俗世等级是相对化的,它从属于绝对
价值”(迪蒙, 2014 : 29 )。可是,人们也指责教会和教士们控制了人最高
贵美好的部分:灵魂,而将身体留给了世俗政权。大革命之后,旧制度
被推翻,国家与教会的分离并非一蹴而就,但从总体上看,国家更具积
极性和主动性,而世俗化的趋势未曾改变。
涂尔干是赞成国家与教会分离的。在一次主题讨论会上,涂尔干
( 犇狌狉犽犺犲犻犿 , 2006 : 11 )提出:“从社会学的观点看,教会是一个庞然大物
( 犿狅狀狊狋狉犲 )”,是“一个复合的道德群体( 犿狅狉犪犾 犵 狉狅狌 狆 狊 )”,这些团体本来
有诸多动机从中分化出来,现在“却服从这个绝对的、智识的和道德的
同质体( 犺狅犿狅 犵 犲狀犲犻狋 狔 ),这是不正常的”。而 1905 年法案只是促进了分
化 的 进 程。 从 此 这 些 不 同 的 道 德 群 体 可 以 注 册 成 宗 教 社 团
( 犪狊狊狅犮犻犪狋犻狅狀 ),而 不 必 留 在 统 一 教 会 内 部,这 给 教 会 带 来 更 多 宽 宥
( 犿狅犱犲狉犪狋犲 )的气质,缓和教会森严的等级制度,淡化教会的君主制色
彩,也为个人的良知自由带来更多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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