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4 - 《社会》201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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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与祖国:涂尔干论政治社会的两个面向
不过,涂尔干只是“采用了有机体的隐喻”,即“社会总体上像一个
有机体,或者在某些特定方面像一个有机体”(科恩, 2016 : 49 ),注意避
免同源性的错误。涂尔干( 2017 : 13 、 288-295 )一方面在功能与有机体
或者社会的需要之间建立关联,另一方面,他又指出“社会分工和生理
分工是有本质区别的。在有机体中,每个细胞都有自己比较明确的职
责,很少发生变化。在社会中,各种工作的分配形式却很容易发生变
化”。也就是说,在结构和功能之间并不是严格的对应,结构对功能的
束缚是有限度的。人类社会的进步,就是功能与器官既逐渐脱离但又
不完全脱离,使生活“精神化”的过程。
尽管从生理学的视角看,将国家比作大脑、中枢神经或者脊髓系统,
在逻辑上都是不太严谨的,可生活中我们仍然有国家首脑这样隐喻的说
法。在旧制度末期,将国王比作船长也是隐喻的修辞,不少法国人坚信,
“法国是一艘由国王和他的祖先亲手打造的航船,他是国家的建造师,他
对国家的权益就像每个乘客有权携带行李一样,……驾驶着这艘辉煌的
航船在大海上乘风破浪,因为全体民众的命运都在他的旗帜的指引下航
行”(泰纳, 2014 : 13 )。显然,隐喻与普通人的生活、经验更为贴近,也更容
易为人所理解。借助它们,一般民众不需要受过高等教育、不必了解某
些科学知识,就能够建立起自己与统治者的联系,摆正自己的位置。
不过,在启蒙思想家看来,正是这些经不起科学推敲的隐喻、想象
迷糊了人们的心智,使之安于君主或者国家的专制统治。“ 17 世纪科
学革命时期,修辞不再受人青睐”,“应当用实验和观测的朴素的描述性
语言来展示科学,然后进行严格的归纳或推理”,数学作为一种“最无修
辞的语言”被用于人和社会的分析(科恩, 2016 : 50-51 )。因此,我们看
到卢梭( 2010 : 73-75 )用政府作为主权者和臣民的比例中项,得出政府
类型并不是唯一的,应该随着国家大小而变动。孟德斯鸠( 2005 : 114-
115 )用严格的数列计算一个国家的奢侈状态、财富分配不均程度,以讨
论不同政体对节俭的法律要求。
既然隐喻的方式已经遭到质疑,为何涂尔干仍将国家比作社会的
大脑呢?在对人类心智依赖的社会条件的研究中,涂尔干将隐喻纳入
一套与科学相通的分类系统来解释。即事物之间的逻辑关系要以人们
的社会关系为基础,逻辑等级是社会等级的一个侧面,象征群体间确定
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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