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4 - 《社会》201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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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统计学的社会观:塔尔德与涂尔干之争再考察


   以,就产生了一个幻觉,认为在人口问题及气候、生理等方面重复出现
   的规律,也能应用到社会生活之中;也就是说,这些统计学家相信社会
   生活也存在一个常数,并把这个常数泛化运用到另一存在周期性的波
   动和更新的部分且又提升为规律性的东西;由此,法国的这些道德统计
   家最后断定:“社会生活中的一般事实不是由人的脑力和意志决定的,
   而是由所谓的自然规律的神话决定的”。所以,塔尔德对凯特莱的社会
   物理学的批评,其实质是质疑道德统计学所采用的概率统计的方法是
   否能够真 正 把 握 得 住 被 凯 特 莱 学 派 称 为 整 体 的 社 会 本 质。用 哈 金
   ( 2015 : 215 )的说法,统计定律是否已经完全捕获了偶然( 犮犺犪狀犮犲 )。
       显然,塔尔德并不认为凯特莱及其学派做到了这一点。在塔尔德
   看来,凯特莱所认定的像自然规律一样的、由统计定律而获得的社会法
   则,并不能统御一切社会现实,因为至少从当前来看,在文明发展过程
   中,发明始终在增加而不是消减殆尽,所以,在“自然史的漫长足以使一
   切文明都进入发明已经耗尽的状态”之前,塔尔德( 2008 : 87 、 99 )认为,
   凯特莱所诉求的那个常数,即像自然规律那样的社会法则是不可得的。
   所以,我们也由此可以看出,塔尔德并不认为涂尔干的平均类型能够把
   握得住一切社会现实,也不可能成为一种正常类型。事实上,凯特莱所
   谓的自然规律的神话,在塔尔德批评之前,就遭遇到了诸如孔德等人的
   批评( 犆狅犿狋犲 , 1896 : 268 ;哈金, 2015 : 210-219 )。只不过,与孔德质疑
   概率论的作用不同的是,后来的批评是在统计学内部展开的,按照哈金
   ( 2015 : 215 )的说法,出现了所谓的“发明,或纯粹偶然的复活”。
       然而,塔尔德要恢复发明或偶然性的地位,限定基于统计定律转化
   而来的社会必然性,也就是要在批评以凯特莱为代表的道德统计学传
   统的基础上,建立自己的统计学解释系统,仍需要前人的一些铺垫工
   作。所以,要理清体现塔尔德社会理论核心内容的统计学,有必要先考
   察一下塔尔德和对他有着重要影响的统计学家库尔诺 11 所面对的当时

   11. 塔尔德把他的第一部重要著作《模仿律》献给了库尔诺,并解释了他为什么要将此书献给
   库尔诺:“我不曾师从库尔诺,也不是他的门徒,我从未见过他。然而,此生有缘,我因病休学
   时,读了他的许多著作……尤其重要的是,在我感到沉闷的一段青春岁月里,由于眼疾而被迫
   只读一本书时,正是库尔诺的一本书使我不至于思想饥荒”。在表明库尔诺对他的影响的同
   时,塔尔德( 2008 : 17 )还对库尔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称他为“又一位奥古斯特·孔德,纯净、
   浓缩、简练后的孔德”,由此可见库尔诺对他的影响。事实上,按照后来学者的考察,库尔诺在
   微积分和概率论方面的思考对塔尔德有着重要影响,详参米莱和迪迪埃等人的讨论( 犕犻犾犲狋 ,
   1970 : 111-144 ; 犇犻犱犻犲狉 , 2010 : 1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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