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14 - 《社会》201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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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践的紧迫性
尤其是在现代人深受诸事缠身之苦的现代性境况下体现得更为充分。
如果本真的时间紧迫性是人们张弛有度且从容不迫地运用时间组建生
存,个体在其中感受到的是作为本真时间体验的实践紧迫性体验,那
么,在充斥着存在意义阙如诸事的高速运转的现代社会中,这种时间体
验将不再是本真的实践紧迫性体验。这种非本真体验之所以会产生,
当然有存在意义阙如诸事迅速向人们逼迫而来使其手足无措的原因,
但关键还是因为作为实践紧迫性的发生机制的“时间性到时未到”,更
明确地说,是现代社会的时间组织方式,甚至是流俗时间观念扼杀了作
为时间体验的实践紧迫性体验使其成为本真体验的可能性。因为现代
性情境下的生活实践俨然已变成“运演着主体与时间之可替换性和可
重复性”的平日生活,不仅每一天都可以替换成相应的另一天,任何一
个人也都可以替换成任何其他人。在这种通过组织时间的方式控制个
人生命史展开节律的平日生活中,现代人已然沦为“无名”和“无区别”
的存在者( 犓狅狊犻犽 , 1976 : 44 )。不只如此,社会日程作为规范甚至变成了
对私人时间使用方式做道德评价的尺度( 犅犲狉 犵 犿犪狀狀 , 1992 )。或许,在
那些维系既有结构的所谓合理性与稳定性的有关社会结构的常识,即
社会组织的关于约定性行动的知识( 犌犪狉犳犻狀犽犲犾 , 1967 : 76 )中,就不乏关
于时间的标准化与规范化的知识,而现代人可能正是在这种由工业文
明创制的时间表的规训下沦为所谓“文化傀儡”和“心理傀儡”的。
作为时间体验的实践紧迫性体验,虽然首先与通常现身为一种“没
有时间式体验”,但也有可能现身为一种“不缺时间式体验”。如果说
“没有时间式体验”是源自“时间不够用”的实践紧迫性体验,这种体验
往往表现为手忙脚乱地迷失于所操劳之事,同时把时间丢失在操劳之
事中,对他来说的典型的说法是:我没有时间(海德格尔, 2012犪 : 463 ),
那么,“不缺时间式体验”则是源自“时间太充裕”的实践紧迫性体验。
这种体验往往现身为任凭“凡事都像它们所是那样‘让它去’”,任由“百
无聊赖的无情无绪状态统驭着‘灰色的日复一日’”。在这种体验中,人
们自遗于每日发生之事,沉浸于“懒洋洋漠漠然的无情无绪状态,无所
寄托亦无所进取”,从而“可能木木然‘受着’日常状态,可能沉浸到日常
状态的木木然中去”(海德格尔, 2012犪 : 203 、 393 、 420 )。对有此体验的
人来说,最典型的说法或许就是:我最不缺时间。有必要澄清的是,这
种不缺时间绝非“本真生存之时间性的独特标志”,也就是绝非所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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