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1 - 《社会》201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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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7 · 4
中,我们发现,通过具体的技术操演机制,宗教试图将个体心态由起点
的“信念”状态逐渐过渡到“信仰”状态,以由俗入圣。它包括“信念”的
宗教建构、“信念”的情感嵌入和“信仰”要求三个环节, 15 而信念承载的
“家庭伦理”则处于稳定和强化的状态。
(一)“信念”的宗教建构
所谓宗教建构,是指宗教将个体“信念”纳入宗教视域,赋之以宗教
指向。在此过程中,将行动者内心抽象的、模糊的对一般外力之期许转
化为具体的针对某外力(事或物)的心理感受,这一过程通过疾病的宗
教性归因得以实现。人类学家罗伯特( 2010 : 23 )认为,各种各样关于疾
病的观念与理解统称为对它的“说明”( 犪犮犮狅狌狀狋 ),它说明了“谁生病”、
“什么病”、“哪里生病”、“何时生病”和“为什么生病”的问题。在乡村基
督教的疾病说明中,疾病被归因于“魔鬼上身”,正是因为魔鬼的入侵,
导致自己的身体出现疾病症状。 16
在信众看来,作为“邪灵”、“害人精”的“魔鬼”是引起人类灾祸的根
源,病人之所以患病乃是因为“魔鬼使坏”,要想治好病,必须得“驱魔”。
值得一提的是,在望村信徒的宗教生活中,魔鬼还指向了“蛇精”、“狐狸
精”等中国传统精怪文化中的动物精怪。乡村基督教所建构的“魔鬼
病”正是西方基督教义中魔鬼“撒旦”和中国民间文化的糅合,二者的契
合性也使得“魔鬼上身”容易为信徒理解和接受。此外,疾病被视为神
拣选信徒的某种考验(梁振华、齐顾波, 2015 )。讲道人 犓 说:“如果平
平安安的话,谁会遇着神?他们无病无难,也不会主动来寻求神的赐
福,自然也就 领会 不 到(神)。只 有患 病了,受过了 苦 难,才 能 和 神 交
通。”(访谈, 2016 / 10 / 01 )
宗教性的建构还通过见证、吟唱、仪式驱魔等环节得以强化。譬如
颇具本土色彩的吟唱环节,将“上帝”驱鬼的神力谱成通俗的歌曲,在教
堂中集体吟唱。如信徒经常吟唱的《十大棍》即以铿锵有力的韵律表达
了对“狐狸精”等魔鬼的憎恨和上帝驱魔的信心———“求来圣灵快如风,
耶稣赐下十大棍……一棍打倒老魔鬼,打你魔鬼回老家。二棍打倒黄
15. 在现实宗教生活中,这三个环节往往是杂糅在一起的,此处的区分只是一种“理想型”,以
有助于人们理解其间逐步递进的机理。
16. 将疾病归因为魔鬼上身,并非望村独有,研究者在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开展的实证研究都佐
证了这类现象的普遍存在。相关研究见梁振华( 2014 )、刘海涛( 2006 ),郑红娥、王伟( 2014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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