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 - 《社会》201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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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7 · 4
略显吊诡的是,在对多位初期信徒的访谈中,我们发现,和 犆 这一
个案类似,他们多以“上心”、“用心”、“认真”等词汇描述自己的精神状
态,这与前述一些基督徒对信教初期的回忆颇为不同,甚至相反。其缘
由在于事后回忆者以“信仰”的要求来审视信教初期的“信”,而对于信
教初期的信徒而言,则持“信念”态度。如何理解信教初期当事人的这
种“用心”呢?在此,我们需要看到其所透视的心理基础。它既体现出
对“上帝”的“信任”和“信心”,乃至于将“上帝”视为情感宣泄和诉苦的
对象,也折射出一种不得不“信”的“无奈”。讲道者 犙 指出了信教初期
信徒“信”的自我强迫特征:“他们刚开始那种‘信’和我当时一样,主要
还是不得不信,病治不好了,只有把希望寄托给基督教,寄托给上帝了,
有强迫自己相信的成分存在,逼自己相信,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
等死,信了说不定还能治好病……这就像你病重了去看医生,你对医生
还不是要信……就好比是救命稻草,抓住了还有希望,抓不住,连希望
都没有。”(访谈, 2014 / 07 / 23 )
可以看出,无论是自然的宣泄,还是自我强迫,个体心理均紧紧围
绕着“疾病治疗”这一核心。正是这种特定的目的取向和与之伴随的情
感和意志投入,生成了信徒的“信念”体验,而这本质上是个体面临生命
困境时寻求外力帮助,并对这一外力所赋期许的自然心态。其中,我们
也可以看到,农民的这种信念体验具有突生性质,所遵循的是生活论证
而非纯粹逻辑论证,至于“上帝”是否真的有能力治疗疾病并不是他们
要去严格考证的,他们要做也只能做的,就是去“信”,一种“信念”而非
“信仰”层面的主观努力和情感意志投入。
除此以外,“信念”还承载着个体安身立命、过日子的家庭伦理,在
访谈中,多位信教初期的信徒透露出对家庭和亲人的担忧和顾虑。信
徒 犛 说:“我现在这个病(注:自述为严重风湿性关节炎),每年都要花几
千块钱挂水,都没治好,不能干活赚钱,两个小孩还小,小孩他爸做苦
力,身体也不好,我的病要是还不好,我自己倒无所谓,可娃可怜啊,那
么小……为了孩子,再苦再痛我也要忍下去。”(访谈, 2014 / 07 / 22 )信徒
犅 说:“我心里头压力很大,不仅是这个病,两个儿子还没结婚,房子还
没盖,我的‘任务’还没完成,都说是‘一人得信,全家平安’,我在祷告的
时候,不仅 祷 告 我 自 己 病 好,也 祷 告 主 赐 我 儿 子 成 家 立 业。”(访 谈,
2014 / 07 /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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