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2 - 《社会》201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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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志在富民”到“文化自觉”:费孝通先生晚年的思想转向
人关系的一种预感性的直觉,觉得遇上派克是“一生中的大事”;而派克
则说“在汤麦史这个人身上初次找到了一个和我说同样语言的人”。这
句话的意思背后既有叹知己之难得,又有最后“初次”见到“灯火阑珊
处”那人的欢喜。费先生说:
派克把社会看成是一群能交谈的人组成的集体。交谈就
是用同样语言说话。社会也就是通过共同语言交谈的这些人
组成的。这些人达到了心心相印,互相了解,在行为上互相配
合,才能完成一种集体行为,成为一个社会实体。(费孝通,
2000 : 44 )
在这里,费先生将心比心,用自己的体验、用“心”领会两人的关系,
其旨在于指出社会关系背后“心”所起的主导的作用,心的“主观性”(互
相理解)和“道德性”(互相欣赏)对于理解社会关系乃至社会结构的重
要意义。在这一点上,费先生是把汤、派两人的关系当作“理想型”来展
示什么叫做社会关系中的“心心相印”了。
亲人朋友之外,费先生对家乡也表现出格外浓厚的感情。费先生
第一个成功的研究是在江村产生。从 1980 年三访江村开始,到 2002
年,费先生又到访江村 24 次(共 26 访),基本上每年一次。他的苏南模
式、小城镇、外向型经济等理论看法,以及对自己农村研究中忽视城镇
环境建设、“只见社会不见人”等思想的反思,都是在不断访问江村的基
础上提出来的, 1999 年第 23 次访问江村时,还提出了集体企业向家庭
工业转化的问题。可以说,江村是费先生思想和感情的寄托之所在,他
需要不断“忙里偷闲”地回到江村去汲取营养和灵感。他说:“每当我回
到家乡,听到女同志讲的吴语,有如欣赏音乐,觉得飘飘然,令我入迷。”
( 费孝通, 1999犱 : 497 )他把自己比喻成一名离开土地的“农民工”(费孝
通, 1985犱 : 306 ),无论身在何地,都挂念着家乡。 1981 年他去澳大利亚
讲学时,发现一位华人教授试验培育的一种高产平菇味道鲜美,他就把
种子带了回来,托人带到家乡去育种。经过当地一位干部的努力,竟然
培育成功,家乡农民家家养菇而致富,并且取名曰“凤尾菇”(费孝通,
1984犪 : 250 )。家乡农民养兔卖兔毛,费先生也对此极其挂心。兔子吃
什么饲料、卖到哪里去对费先生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给江苏省委
副秘书长朱 通 华 写 信 时 时 常 提 起 “我 的 凤 尾 菇 和 小 白 兔”(费 孝 通,
1985犳 , 20 : 86 )。每次回乡,乡亲们总要托费先生“办点事”,比如一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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