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5 - 《社会》201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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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和“现代”关系的单线进化论思路,不能再将充满“东方学”偏见
的现代化理论当作非西方政治的指导思想,“跌入以欧美为中心的文化
霸权主义的陷阱”(费孝通, 1997犫 , 16 : 51 )。“在运用进化论思想的过程
中,西方人类学家经常为了满足他们的理论需要,将非西方文化的各种
类型排列为一个特定的时间上的发展序列,好像所有的非西方文化都
是在成为西方世界的“文化残存”( 犮狌犾狋狌狉犪犾狊狌狉狏犻狏犪犾狊 )”(费孝通, 2001犪 :
247 )。
在这个基础上,费先生对社会学的发展和社会学中国化的问题也
提出了重要的观点,因为在他看来,社会学恰恰就是实现“文化自觉”的
关键学科。
社会学本身就是一门使人“自觉”的学科,社会学的田野调查能够
帮助我们明白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社会学的“田野”
无所不在、无所不是:
人类学和社会学的田野不只是在少数民族地区,而是在
所有的人和社会的实际生活中。我们每天都生活在人文世界
里,到处都有“田野”。……为什么有些人看不到自己每天生
活在其中的那个社会是怎么运行的,却要特意去找一个地方
观察中国人的生活,其实他们忘记了自己也是中国人,把田野
工作神秘化了。……我把这个田野扩大了一点,目的是想提
示大家田野工作要从自己开始,要从听懂别人的讲话的意思
为出发点。有人问我:在一些事物面前,你怎么看得出问题,
我为什么看不出?这就是所谓的“悟”,悟就是心中有“我”,把
我放进社会和文化里去。看不到人文世界的复杂性,就不懂
得认识,也不可能解释好人的生活。(费孝通, 1995犮 : 107 )
要心中有“我”有“悟”,要能听懂别人的意思,就要有文化的自觉。
在纪念吴文藻老师的文章中,费先生着重谈了社会学中国化的重要意
义。早在他初入燕京大学之门时,吴先生就试图用中文在课堂上讲授
“西洋社会思想史”,由于缺少对应的中文词汇,吴先生为此付出了极大
的努力。此时提出的“社会学中国化”的主张,是“为了纠正在中国大学
里竟要用外语来讲授社会和人文科学的课程的怪事”,是要克服“半殖
民地上的怪胎”。费先生回顾当时产生的现象有二:
一种是用中国已有书本资料,特别是历史资料填入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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