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1 - 《社会》201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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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人:“不管上下左右,朋友也好,保姆也好,都说他好”。潘先生之所
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为人有“己”:“懂得什么叫做‘己’”,“自己能
清楚地看待自己”,而且能够“推己及人”:“一事当前,先想想,这样对人
好不好呢?那就先假定放在自己身上,体会一下心情。己所不欲,勿施
于人”,“他的人格不是一般的高。我们很难学到。造成他的人格和境
界的根本,我认为就是儒家思想。儒家思想的核心,就是推己及人”(费
孝通, 1999犮 : 470 )。
在费先生对自己的学术反思中起重要作用的另外几位学者都是费
先生早年的老师:史禄国、马林诺斯基以及罗伯特·派克。通过回顾与
前两位老师的交往经历及其思想,费先生系统地反思了自己关于个人
与社会、个人与文化关系的思想,从史禄国老师那里发展了“心态”的概
念,并以之作为补充马林诺斯基老师偏于人与自然的“生态”关系的理
论。两位老师对费先生的影响,远远不止学术上的。两位老师都流亡
异国,对中国文化颇为尊重,与费先生颇有缘分。费先生不止一次提到
史禄国为自己准备的一双高筒皮靴在瑶山遇险中保住了自己的双腿。
而马林诺斯基对费先生的欣赏绝不止于学术研究上的。费先生越到晚
年,就越多地回忆起与“马老师”交往的各种细节:马老师给 犉犻狉狋犺 打电
话,说“费孝通今后归我指导”;马老师闭目坐在躺椅里,凶猛地抽着烟,
听自己一字一句地读论文;马老师这个“可怜的”单身老人,有时自称是
费自己的“叔叔”;马老师送自己的书上用汉字签了“马、马、马……他学
会写这个 字! ”“可 我 失 去 了 所 有 他 为 我 签 名 的 书!”(费 孝 通, 1987犮 ,
12 、 396 );回国前马老师给的 50 英镑支撑了魁阁的工作;马老师给《江
村经济》写的序言让自己一读再读,虽然他已去世多年,但是序言中的
远见卓识就如同当年座下亲炙一样指导着自己对方法论的反思。 2000
年,费先生以 90 岁高龄,细读罗伯特·派克的《社会学这门科学的引
论》( 犐狀狋狉狅犱狌犮狋犻狅狀狋狅狋犺犲犛犮犻犲狀犮犲狅犳犛狅犮犻狅犾狅 犵狔 )进行“补课”,写了一篇很
长的《补课札记》。在这篇文章中,费先生并没有大段深入讨论派克的
社会学思想,而是根据 犚犪狌狊犺犲狀犫狌狊犺犻 写的派克传记,用了很长的篇幅
叙述派克的个人经历以及如何进入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系的。这其中的
关键,是派克和汤麦史( 犐.犠.犜犺狅犿犪狊 )的“缘分”(费孝通, 2000 : 43 )。
在大段引述了汤麦史写给派克的仰慕钦佩的信件后,费先生说他“反复
琢磨这些信件,发生了一种玄妙的感觉”。汤麦史的信中表现出对于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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