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 - 《社会》201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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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忏悔的发生学:忏悔者与生活世界(上)
可以有所收获。
福柯工作的上述特征一一体现在他对于各种主题的研究之中,就
本文而言,我们还是要集中在福柯对于忏悔概念的讨论。在福柯那里,
忏悔的欲望并非从来就有,而是以一种偶然的方式在现代发生,并成为
现代性的必然( 犜犪 狔 犾狅狉 , 2009 : 7 )。所以对于福柯而言,忏悔乃是一种
可以借由讨论现代性中的主体性与真理之关联的现象。在《主体性与
真理》一文中,福柯将忏悔定义为用“大声的、可理解的方式向自己宣明
真理”( 犉狅狌犮犪狌犾狋 , 1997 : 7 )。而福柯对于忏悔概念的具体讨论,则集中
于 1974 — 1975 年他在法兰西学院的演讲集《不正常的人》与《性经验
史》之中。
不过,我们仍然可以在福柯其他的各类作品中找到蛛丝马迹。在
《疯癫与文明》中,他在讨论从古典社会到现代社会的转型过程时,以禁
闭为例说:“有一种情感诞生了。它划出一道界限,安放下一块基石。
它选择了唯一的方案:放逐。”(福柯, 1999 : 57 )唯有遭到放逐的流亡者,
才是有可能忏悔之人。无论这一忏悔是喃喃自语,还是默默无语,抑或
在上帝或弗洛伊德的注视下开口说话。
与这一流亡状态相对应的是疯人院的意象。疯人是被理性所驱逐
的流亡者,而疯人院则成为了“一个没有宗教的宗教领域,一个纯粹的
道德领域,一个道德一律的领域”,疯人院与疯人共同代表了现代社会
的共谋。在这一共谋之中,疯人院要求忏悔,而疯人则必须忏悔,以满
足疯人院所代表的社会道德:“家庭和工作的价值,所有公认的美德,统
治了疯人院”(福柯, 1999 : 238239 )。
获得解放、赢取自由的方式是忏悔。通过忏悔,疯人需要用新的枷
锁来替换旧日的枷锁,从而进入真正的理性牢狱。在赢得自由之后,他
反而成为自己常识理性的囚徒。
在传统的宗教行为中,忏悔的对应面是沉默,然而现代疯人院打破
了沉默。这并非是指沉默不语在疯人院中不存在,而是说它成为了疯
人院的一个基本结构,一种与坦白忏悔相辅相成之物:人们开始用忏悔
的结构来理解沉默。沉默趋于意义的沉寂。沉默逐渐变得除了沉默之
外再无他物。而这正是弗洛伊德此后之工作的意义所在:恢复沉默的
意义。
忏悔的背景在于疯癫需要通过一种体制化的方式来反观自身,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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