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6 - 《社会》2016年第6期

未完成的“自然社会”：现代社会的人性基础与规范构成

“自然必然性”在《论公民》 ４ 中表述的最为 系统 完备，更早 的《法的 原
理》手稿也同样 广 泛 使 用 这 一 概念 来表述 人性 的道 德心 理学及其 结
晶———自然状态学说。 ５ 但在《利维坦》中，霍布斯却努力避免采取相关
的论述，在阐述激情与欲望理论时尽可能避免提及自然必然性的概念。
“自然必然性”的观念直到论述“自然法”的章节才出现，但《论公民》中
讨论第一自然法（《利维坦》的第二自然法）时提到的“自然必然性”的段
落都消失不见了。值得注意的是，“自然必然性”与“法权”在《利维坦》
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是在几乎全盘照录《论公民》相关段落的
“顺应”或“社会性”的第五自然法中：“我们既然看到每一个人不但是根

据权 利，而 且 是 根 据 自 然 必 然 性 （ 狀狅狋狅狀犾 狔犫 狔狉犻 犵 犺狋 ， 犫狌狋犪犾狊狅犫 狔
狀犲犮犲狊狊犻狋 狔狅犳狀犪狋狌狉犲 ），都应当尽一切可能力求取得自我保全所必须的一
切，所以为了不必要的东西而违反这一点的人便应当对因此而造成的
战争负责；他所做的事情也就违反了规定人们寻求和平的基本自然法”

４． 《论公 民》（ 犎狅犫犫犲狊 ， １９８３ ）在 “献 辞”中 就 开 宗 明 义 地 将 自 我 保 存 视 为 “出 于 必 然 性”（ 犪
狀犲犮犲狊狊犻狋犪狋犲 ），因此不被“自然权利”（ 犻狌狊狀犪狋狌狉犪犾犲 ，“自然正当”？）视为“邪恶”。在“读者致辞”中
表述自己政治哲学原则时，霍布斯明确指出，人的自然禀赋导致人会尽其所能自我保存，这既
是每个人有权如此，也是必然如此（ 犮狌犿犻狌狉犲．．．狋狌犿狀犲犮犲狊狊犪狉犻狅．．． ）。全书在讨论自我保存
时，始终将之同时视为自然权利与自然必然性（ 犐犐．３ ： 犻狌狉犲．．．狀犲犮犲狊狊犻狋犪狋犲狀犪狋狌狉犪犲 ；陈涛引用
的 犐犐．１８ ， 狀犲犮犲狊狊犻狋犪狋犲狀犪狋狌狉犪犾犻 ； 犐犐犐．９ ， 犻狌狉犲．．．狀犲犮犲狊狊犻狋犪狋犲狀犪狋狌狉犪犾犻 ）。《论公民》在论述自然状态
学说的主要环节时，自然状态导致战争状态的原因（ 犐．４ ）、人退出自然状态（ 犃犱犔犲犮狋狅狉犲狊 ）以及
人的趋利避害倾向（ 犞犐．４ ， 犐犡．３ ）都与自然必然性联系在一起。最能反映自然必然性、道德心
理学与自由或意愿概念在《论公民》中的紧密关系的，就是霍布斯的声称：“无人不知的是，人
的自愿行为，出于自然必然性，会遵从他们对善恶和奖惩所持有的意见”（ 犎狅犫犫犲狊 ， １９８３ ： 犡犞犐犐．
２７ ， 犮犳．犐犡．３ ）。而且，似乎最支持陈涛评论第一部分观点的是，在《论公民》中，自我保存的正
当被看作是基于死亡的必然性，而后者具有和石头落地一样的自然必然性，因此，自我保存才
是不与“正当理性”（ 狉犲犮狋犪狉犪狋犻狅 ）相悖的自然权利，是“正义”和“正当的”（ 犻狌狊狋犲犲狋犻狌狉犲 ）。而在
自然状态下，所有人对一切东西的权利具有同样的性质（而不仅限于所谓基本的自我保存），
因为对自我保存有用就是自然状态下法权的尺度（ 犿犲狀狊狌狉犪犻狌狉犻狊．犐．７ ， １０ ）。这一段落也可以
被用来支持陈肖生（ ２０１６ ）多少有些类似的主张。
５． 参见： 犎狅犫犫犲狊 ， １９９４ ： 犻狓．１４ ， 狓．３ （ 犮狅犿 狆 ．狏犻犻．１ ）。道德心理学的自然必然性构成了《法的原
理》中“自然状态”论证的主要线索（ 狓犻狏．６ ， １２ ， 犮犳．狓狓．１４ ）。不过，在《法的原理》中，霍布斯在
界定自愿行动时，明确将之与自然必然性相对（ 狓犻犻．３ ），这不仅导致了文本上的自相矛盾（ 狓狏犻．
１６ ），而且也与道德心理学的有关论述存在相当的紧张（对比 狓犻狓．２ 与 狓犻狏．１３ ）。这些都表明，
霍布斯此时尚未清楚地意识到通常的“自然必然性”概念与其哲学一般原则（特别是感觉论）
之间的内在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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