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1 - 《社会》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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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6 · 6
隔膜……即使此在试图从其自身的绽出中重新开启生活甚至
传统的可能性,这一努力仍然是以此在被抛状态的自成性为前
提,人仍然是“赤裸裸”、孤零零地存在着。(李猛, 2015 : 177 )
这样,霍布斯就是现代世界的绝对起点,不仅现代早期自然法学派
通过契约建国的政治方案,而且海德格尔在 20 世纪从此在的时间性出
发所做的努力都要以此来获得理解。甚至,在该页的脚注中,作者还表
达了某种对海德格尔思想努力的批评,亦即由于海德格尔忽视了(自然
状态的)政治面向对理解“世界性”的重要意义,因而他从此在出发的工
作仍然笼罩在霍布斯所奠定的“世界性”形态的控制之内。在这个意义
上,在霍布斯那里由“拆解”传统生活破茧而出的孤独个体在海德格尔
这里获得了最为充分的展现。降生、家庭养育、社会生活都在他们的孤
零零的存在面前丧失了实质意义,构成他们孤独的是面对自身死亡的
“决断”,“一种面向无限未来的孤独焦虑”((李猛, 2015 : 178 ))。因此,
对李猛而言,霍布斯的自然状态并不仅仅是现代自然法学理论的核心,
而且构成了他考察现代世界历史及其思想精神的基石,同时也是他理
解现代个体精神气质的底色。
在此,本文不打算评判从霍布斯到海德格尔的这一延伸是否妥当,
而是想进一步讨论,在霍布斯这里,世界的取消对于理解现代个体道德
世界的意义。对于霍布斯而言,自然状态的人就像是蘑菇一样从地下
冒出来,彼此不受约束地成长;因而就像海德格尔说石头是没有世界的
一样,蘑菇也是没有世界的。但至少一般而言,人终究不是蘑菇和石
头,他们的生活会在没有意味的世界里产生具有道德意味的“世界”,只
是,这个世界又随时会在自然状态的恐惧中瓦解。这一极具张力的状
态在李猛( 2015 : 176 )笔下获得了一个更为传神的表达:
人被抛入这个世界,意味着即使自然状态最终会通过自
然法权在自由平等的社会成员之间建构一个社会性的道德空
间,但这一道德空间却无法具备一种存养人性、使之日生日成
的生活方式……人需要纪律和教育,才能被造就为适于社会
生活的人。但孤独的主体与这个他被抛入的世界,却是各自
独立完成的成品。在人与他的世界之间,隔着自然状态这一
稀释甚至解体任何生活方式的“重启装置”。
在此,文章所涉及的是霍布斯对自然状态与自然法权两个阶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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