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1 - 《社会》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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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6 · 6
当然,以今日之眼光视之,《听着,洋基佬!》一书对于古巴革命的后
果判断仍然过于乐观(例如认为古巴的政治革命必然带来社会革命),
仍然局限于“任何反对美国权力精英的力量就必然是进步的”这一逻辑
( 犔犲犿犲狉狋 , 2006 : 48 )。然而,米尔斯在这里仍然提出了一个直到今天依
然显得特别重要的问题,即“饥饿民族”能否,以及如何进入世界历史?
在米尔斯看来,古巴革命不仅是针对美国的,其本身更是正在勃发的
“饥饿民族”的全球运动的一部分。古巴革命的意义就在于,拉丁美洲
在长达一个世纪中都被排斥于世界历史之外,除非是作为客体;但是现
在,它终于作为主体进入了历史( 犕犻犾犾狊 , 1960犪 : 173 )。事实上,这个问题
正是晚近以来关于后殖民主义的讨论所关注的根本问题之一。
四、“社会学的诗”:回归社会学写作的人文传统
米尔斯逝世距今已有六十余年,在这半个多世纪里,社会学本身也
在不断地转型之中,米尔斯当年所面对和批评的社会学的学科图景和
格局已然发生沧海桑田的变化。譬如,今天的社会学显然要更加开放、
包容和多元,不同取向和立场的研究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无论是宏大
的理论研究,还是中层理论意义上的经验研究,抑或是治理取向的政策
研究,当然,还包括米尔斯所大力倡导的激进社会学与公共社会学研
究,这些研 究 面 对 不 同 的 阅 听 人,秉 持 不 同 的 立 场 和 目 标 (布 洛 维,
2007 ),无妨相互尊重,“各美其美,美人之美”(费孝通, 1993 )。在那个
年代,米尔斯曾经慨叹他从未在学术界“体会到兄弟会一般的情感”,但
现在,他显然已经有了太多的追随者和“信徒”。因此,要讨论米尔斯对
于我们今天意味着什么,就不能局限于他对当时社会学学科现状的批
评,而是要深入地、扎实地回到他对于现代社会的实质批评中去,回到
使他充满了经验感、现实感的历史和结构的分析中去,回到他关于“美
国文明转型”的根本问题意识上去。
正是基于上述考虑,前文从内、外两个面向梳理了米尔斯对于美国
文明转型及其危机的讨论,且指出,米尔斯作为“智识工匠”的全部工
作,就是在回应这一特定的文化和历史脉络对他提出的时代问题。然
而,到此为 止,我 们 还 仅 仅 把 握 了 米 尔 斯 社 会 学 遗 产 的 一 面。另 一
面———但绝非无足轻重的一面———则需要我们将目光从实质议题上暂
时移开,而关注其社会学写作的风格( 狊狋 狔 犾犲 )。米尔斯曾经批评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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