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1 - 《社会》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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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6 · 6

   为美国价值体系根基的新教价值观发生了冲突。“美国资本主义已经
   失去它传统的合法性,这一合法性原来建立在视工作为神圣事业的新
   教观念上(而现在工作是为了消费),并依赖从中滋生出来的一种道德
   化报偿体系。”也就是说,资产阶级经济体系的转型导致传统资产阶级
   价值体系的崩溃,其在经验上的表现即是在美国生活中占支配地位的、
   代表新教伦理和清教精神的小城镇生活方式,被城市化和大众消费所
   终结。贝尔认为这是文化矛盾产生的根源(贝尔, 1992 : 102 )。
       事实上,贝尔对资本主义文化矛盾的揭示也与米尔斯在《白领》一
   书中对“老中产”的式微的分析相契合(米尔斯, 2006 )。不同之处在于,
   贝尔最终将焦点放在“文化”上。例如,他虽然提出意识形态终结了,但
   他同样不忘指出,“虽然政治上的激进意志已经烟消云散,但激进意志
   本身———与社会势不两立的姿态———却在文化领域借助文化批评而得
   以维持”(贝尔, 1992 : 92 )。在贝尔( 1992 : 88 )看来,“五十年代的激进主
   义是借助了文化,而不是政治,才得以延续了自身使命”。更进一步地,
   他指出,激进主义的文化逐渐走向一个极端,即受到反理性和反智情绪
   的深刻影响,且过于强调美学体验,而这种现代主义的文化与社会结构
   (表现为受理性原则支配的技术 - 经济体系)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着断
   裂(贝尔, 1992 : 83 )。这正是资本主义文化矛盾的另一个面向。在此基
   础上,贝尔( 1992 : 132 )认为,“现代主义,文化大众所表现出的种种乏味
   形式的制度化,以及市场体系所促成的生活方式———享乐主义,这三者
   的相互影响构成了资本主义的文化矛盾。”
       当贝尔聚焦于文化的时候,社会革命/政治实践的问题其实就被消
   解了。然而,在米尔斯的笔下,文化,或所谓知识社会学的问题,一定是
   与社会运动的问题结合在一起的。这正是他们两人在对待“大众社会”
   问题上的分歧所在。贝尔明确反对“大众社会”的提法,《意识形态的终
   结》开篇第一章即是对大众社会理论的批评,而对米尔斯来说,“大众社
   会”则是其社会分析中的一个核心概念。在贝尔看来,如果说过去四十
   年的经验可以得出什么教训的话,正是这四十年的经验塑造了“意识形
   态的终结”,他并不认为意识形态的终结假定一切社会矛盾均已结束
   (贝尔, 1992 : 88 ),而只是说那些试图改变社会结构的狂暴社会运动,不
   再具有合法性,因为暴力手段终将玷污社会主义、人文主义和人的尊
   严,而他对大众社会的担心即在于,“欠发达的社会运动,没有任何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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