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9 - 《社会》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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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6 · 6

   士生们纷纷过来同他打招呼,在对方做完自我介绍之后,米尔斯就会请
   教人家在做何研究。而他得到的回答大都类似于“某某街区的低收入
   家庭中的工作 - 娱乐关系”。这种小鼻子小眼的研究实在是让他提不
   起兴致。因此,米尔斯对学生的失望,乃至拒绝,实际上反映了他对于
   当时整体的社会学研究的氛围和格局的不满。从这个角度,我们也就
   更能够理解米尔斯在《社会学的想像力》中对于美国社会学同时代的主
   流的批评。但这只是故事的一半。米尔斯的同代人是如何看待和回应
   他的批评的,更进一步地,他们是如何理解和评价米尔斯本人的社会学
   研究的,这是我们在这里希望补全的故事的另一半。
       关于米尔斯与其同代人的关系,已经有一些学者做过考察,但这些
   研究往往存在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过于将焦点放在人际关系和“学
   术政治”上( 犎狅狉狅狑犻狋狕 , 1983 ),甚至是一些私人恩怨的八卦和轶事,乃至
   由此得出结论认为米尔斯写作《社会学的想像力》的动力“与其说是学
   术上的,毋宁说是人际上的”( 犅狉犲狑犲狉 , 2004 ),这种解构式的处理即使
   不能说完全没有意义,至少也是比较微末的讲法,并不能因此促进我们
   对于实质性议题的理解;第二,过于将米尔斯的论战对手简单化,例如
   有学者在论述米尔斯与他所批评的“老左派”代表丹尼尔·贝尔的分歧
   时,简单地将贝尔的“意识形态的终结”做口号式的理解,而没有看到贝
   尔本人的复杂性。贝尔对二战后美国社会的经验判断以及对资本主义
   文化矛盾的揭示,与米尔斯实际上有诸多契合之处。对后者的简单化
   处理实际上同时也就将对米尔斯的理解简单化了。
       有鉴于此,本文将主要聚焦于米尔斯与其同代人实质性的论争,即
   关于“大众社会”的兴起与美国文明的转型这一经验判断上的分歧,而
   不关心具体的“学术政治”因素;且努力以持平之心对待双方,不将任何
   一方简化,而是试图深入到双方各自的逻辑中去,考察彼此在“义理”
   ( 理论)和“考据”(实证)上的差异。出于篇幅限制,下文的讨论主要围
   绕贝尔和帕森斯这两个代表人物展开。之所以选择贝尔和帕森斯,主
   要是因为米尔斯与他们两人的分歧,分别代表了与两个最重要的社会
   学传统的分歧:贝尔代表了(尽管是最终幻灭了的)左派的马克思主义
   传统,帕森斯则代表了保守主义的自由主义传统。在下文中,我们将看
   到,无论是马克思主义传统所寄望的作为社会革命和历史变迁之主体
   的工人阶级,还是自由主义所看重的作为其多元主义之基石的志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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